“唉。”沈夫人闭眼轻叹一声,“当着你的面,我这做娘也不怕别人说我偏心眼,我就认为这不是我家韵兰干的。韵兰一生命苦,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自问不是个好母亲,但这事上,我坚信不是韵兰,她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再次睁开眼,神情十分坚定
我也不信是韵兰干的,林玉竹这点上到是和沈夫人观点一致。但她没有说出口,“孰是孰非总会有水落石的时候。我相信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不管是谁只要做了,就必定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
“嗯。”林玉竹这模棱两可的话,沈夫人听了居然没生气。
看来,沈夫人对秦韵兰的真的很有信心。“周妈妈陪着林姑娘走一趟吧。给韵兰立牌位的事,林姑娘并不清楚,很多细节,她都不知道,你跟着去,帮着问清楚些。”
“是。”周嬷嬷道。
“那我就和妈妈先去了。”林玉竹起身和沈夫人告辞,“太太安心静养,事情会弄清楚的。”
既而出来回屋子换了身衣裳,就和周嬷嬷来了别院门外,登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马车平缓地行驶在去往净意寺的道路上,车内林玉竹和周嬷嬷说着话。
“太太怎生变得如此憔悴?我和心儿姐姐都疏忽了。”
“林姑娘不必往心里去,这是太太不让说的。其实太太最初来别院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只是稍稍觉得比以前累,加上心里头装着韵兰小姐的死,不怎么顺气罢了。至于姑娘今天所见的情况,也不过就是这两日而已。”
“太太是忧心瑞泠姑娘真出了事,不好向二老爷交待吗?”
周嬷嬷扯到嘴角,笑得有些无奈,“林姑娘到底年青,这事情还没怎么往深处想吧?”
“妈妈是另有所指吗?”难道自己想得还不够仔细?林玉竹很想听听。
“这话论理原不该我说,但大少奶奶不在,太太确实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就说给姑娘听听吧,终究这将来要是真闹得厉害了,姑娘心里也好有个底。太太姑娘看不看重还在其次,但二少奶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请姑娘看重一些。”
“愿闻其详。”
“熟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周嬷嬷和善地看着林玉竹,“其实姑娘也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吧?要不,前些天也不会变着方儿的提醒二太太了。我这里先谢过姑娘了。可瑞泠姑娘遇鬼的这个事吧,姑娘想想为什么一定要是韵兰小姐的鬼魂才行了?她也时常往外跑的,听说这镇上那座闹鬼出名的柳园,她也是去瞧过的,那么怎么就不是柳园的鬼?又或者真是传说中的那位找来了?”
“是瑞泠姑娘做的梦,梦中见到的是韵兰小姐。”这事自己也怀疑,林玉竹道。
“我不敢枉言瑞泠姑娘做的梦有问题。但是这个鬼如果有韵兰小姐这个身份,里面的说法可就多了。”
“怎么说?”林玉竹心一动,似乎也想到了些什么。
“韵兰小姐是谁啊?”周嬷嬷扬起一个了然于胸的笑,“是二太太的女儿,是二少爷的妹妹,是二少奶奶肚子里孩子的姑姑。你说韵兰小姐一个生前和瑞泠姑娘无冤无仇的,为什么现在会来找她了?找她又要干什么了?”
“找瑞泠姑娘干什么?”是啊,韵兰的鬼魂找瑞泠干什么?只是吓吓她吗?以瑞泠的身份就算生下了孩子也威胁不了沈夫人的地位。至于那个传说,从沈夫人的行为来看,她虽说担心,但也没想过要拿瑞泠怎么样,顶多就是顺其自然。毕竟依传说来看惨死的是小妾,和正室大夫人没半点关系。对于这样一个既威胁不了沈夫人地位也威胁不了沈夫人性命的人,韵兰为什么要找瑞泠了?又或者韵兰是认为瑞泠走了,就招不来段静了?可瑞泠怀着孩子了,别说秦二老爷就是沈夫人也不会放她走的呀?这这这……林玉竹越想越觉得糊涂,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搅在一块了,怎么也捋不清一个有用的头来。
见林玉竹迷惑苦恼满脸,周嬷嬷问道:“姑娘怎么了?”
“我只是想不出韵兰小姐找瑞泠姑娘的原因?难道只是为了给二太太出气这么简单吗?这于实际上好处并不大。”何况现在闹得全别院的人都知道了,不用多久也会传到秦府去,秦二老爷知道是迟早的事,对沈夫人来说,反而不利。
“姑娘只看事情里韵兰小姐这一面,当然越看越糊涂了。你也想想另一面嘛。”周嬷嬷提醒着,“比如,你反着想一想,也许就通了。”
反着想?怎么反着想?“嗯。”林玉竹又开动起自己的脑筋。不从韵兰这面想,韵兰的对面是谁了?瑞泠?从瑞泠这方面想。对。‘韵兰小姐来吓我了,然后,我去祭拜她。她还要找我,然后,我就病了。我病了,对谁最不好了?’啊!孩子!对,瑞泠病了对肚子里的孩子影响最大。孩子。“孩子?”
周嬷嬷微笑点头,“说句不该说的,这孩子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对太太来说确实也算是件好事。但这孩子怎么个有事法就很有讲头了。姑娘是聪明人,应该想得到吧。”
“嗯。”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最好了。哪里能嚷嚷得人人都知道。
“所以啊,瑞泠姑娘有事了,就一定得是韵兰小姐做的。要不然,等到追根究底的时候,怎么能指出这韵兰小姐背后之人是太太了。”
“啊?”林玉竹不明白了,“二太太?怎么可能了?这韵兰已是不在世之人了,二太太怎么背后指使啊?”
“如果是有备而来,总会有说法的。”
林玉竹一惊,“妈妈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瑞泠的背后?
“还有了。”周嬷嬷接着道:“这风稍稍吹偏一点,就可能是一个为孙子一个为儿子联了手了。”
“什么?心儿姐姐也有可能?”林玉竹还真没想着这么深,“可,就算瑞泠姑娘生了儿子,也威胁不了任何人啊。明白人稍加思索就能知道,二太太和心儿姐姐根本无需做什么,既然无需做,她们又怎么会动手?”
“事实虽是如此,可只要风吹得够大,人们就能听得进去,头脑发热的时候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就算待到事情过去后,发现了哪里不对,可大错已成,再想挽回,也没什么意思了。”
“妈妈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吧?也许事情并不是这样子的。”
“不是当然最好了。”周嬷嬷道:“今天这话,姑娘暂且放在心里吧。有个准备总是好的。”
“谢谢妈妈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