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诸人放下酒杯,李邦彦方才正色说道,“女真已退,可谓功成泰半,余下唯割地、输金二事。前日路侍郎(路允迪)已奉旨使宗翰军,面呈和议已成之事,一力督办割地事宜,此事当不会有差。然金银缺额颇大,金人催逼甚紧,此事还需各位勉力为之。”
“相公宽心......”
“自当如此......”
说到割地,王时雍又说起一事,表情颇为严肃,“相公,据下人来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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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近日曾拜访种师道,后又与多人有勾连之举,太学中也不安分,不少学子传诵杨诲的《论割地》疏,多有臧否朝政之语。”
“种师道粗鲁武夫,一纸弹章可去,不足为虑。至于太学......”李邦彦沉吟片刻,“陛下不欲降罪士子,此事可做两手打算,一则可择优遴选学官数人充实太学,除了授业解惑,太学生的行止也该管束起来,二则对出头挑事之人也不能过于宽纵,尤其是要防范他们再次串联叩阙扰乱视听。李伯纪嘛......倒是要稍做筹谋,以防坏我大事!”
“相公何须忧虑,大势在我,李纲人等不过跳梁之辈......”
“台谏之中不妨稍做布置,秦会之(秦桧)做事勤勉,滴水不漏......”
“何不找个由头赶他出去,他的品级正好宣抚两河......”
一番商议后,大事底定,厅中歌舞丝竹之声再起,一片和乐融融祥和喜庆的盛世气象。
二月十二,种师道以老迈难用罢为宫观使。
二月十三......
似乎金人就此远去,京畿终于可以恢复太平,可随着加急奏报的不断传来,大宋那尚未弥合的脸面再次被金人血淋淋地撕扯下来,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封丘、长垣、胙城、韦城、滑州等州县纷纷急报,女真兵如蝗虫过境,各州县所属区域除治所外,被抢掠一空,壮男悉数被削发为奴搬运辎重,年轻女子被掳掠入军随意凌辱,老幼惨遭血腥屠戮,各城郊皆成鬼蜮,金军临时营地遗留大量不着寸缕遭凌虐致死的女子。女真人走时信誓旦旦地承诺两国盟好,军队归国途中不会掳掠地方,言之凿凿话尤在耳,可背信之举未免来的太快了些。
皇宫,垂拱殿,钦宗皇帝愤怒地掀飞了桌子上的一堆奏折。那堆折子,几乎都是请求出兵的呈文与反对割地的奏疏,他一一看过,也觉得说得有理,但金人就在城外,为了不节外生枝,再度引发战事,选择了留中不发,没想到......
“女真人,狼子野心......”他此刻如受伤的老虎,在殿中来回踱步,心中怒意滔天,胸口起伏不定。好半天,他才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思索了好一阵,方才低声开口,“诸位爱卿,朕心存侥幸,终究是害了天下万民......”
“陛下......陛下此举也是为了扶保万民,无需为此自责。”李邦彦急忙出言安慰,“金人粗鄙不文,凶残成性,臣恨不能亲率大军犁庭扫穴,绝其苗裔!然则,我朝虽地大物博,各处守军多不堪用,贸然出战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还需示之以弱开之以利,待两路金军退去,再广积资财,勤练精兵,以图将来。”
“李相之言臣不敢苟同!”李纲声如洪钟,昂扬出列,“陛下,金人蛮夷也,畏威而不怀德,一味绥靖,只会让其更加肆无忌惮!贼骑不过五万,能战者止万余人,余下皆契丹、奚、渤海各部杂种。金人厚载而归,辎重既重,驱虏妇人不可胜计,意气骄甚,陛下尽发精兵以蹑其后,击之绝有可胜之理。”
“女真人出河店两千五破辽人十万,护步答岗两万破辽人七十万。女真军队有如此战力,又是阿骨打嫡子亲领,敢问左丞(李纲任职尚书左丞),我朝何人可领军战而胜之?”
“女真军中有数万契丹、奚人不假,可这些杂胡也是压迫了我朝百年,其战力也不容轻视!”
“若依左丞之言,岂非要拿举国精锐恣意轻掷。胜了姑且不说,要是败了......”
......
主战、主和各执一词,主和派凭借人多势众牢牢压制住了李纲的动议,但皇帝心中不甘貌似有出兵之意,最终两方意见做了折中,西北勤王官兵负责将金军防送出境,但不得轻动起衅,违令者严惩。
而此时,金军早已在白马津架设好了浮桥,军队半数已经过了黄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