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渐远,天渐寒,孟冬斜阳照人暖。
冬日暖阳,闲适、安静,两人牵马站在一处小山岗上,对着西面的落日矗立良久。脚下的沙河水泛着粼粼波光缓缓流淌,笔直的山峰在落日的映照下犹如金甲武士守护在远方,忙碌的人群在山坡下奋力劳作挥洒汗水,江山如此多娇大抵便是如此吧,王璞不尤看得痴了。
“都头,天色不早了,不如明日再来。”稍显稚嫩的二虎有些犹豫的开口。
“不用!”王璞指着前方不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出言询问,“可知前方是何处?”
“柳桥。”
“那便前去看看!”说罢上马扬鞭,胯下战马下了缓坡顺着河岸一路奔驰而去。
花了两日时间,前期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毕,一队队的难民精壮在挑选出来的屯长带领下,满怀希望地奔赴各处安置点,老弱与孩童则继续留在堡城中。城中街巷为之一空,各项秩序逐步恢复正常,中断多日的训练也再度得以开展。
临行前各个安置点都分了一些帐篷和随身工具,但数量远远不够,难民精壮出城后还需要快速搭些窝棚作为过度。城中的匠铺灯火通明,连夜赶制各式器具,每日早晨由负责一处的堡中属吏带出,晚上回来之后再向王璞回报进展情况。
王璞在堡中呆了几日,料理完一些杂事,便再也坐不住,火急火燎地带上二虎骑马出城查看情况。对于难民安置的事情如此上心,一则是怀有最朴素的恻隐之心,见不得别人挨冻受饿,此外还有他对于此事的一些谋划。
这个年代谁还没有个宗族亲属,只要把第一批难民安置妥当,就有了最好的口碑,以后广而告之,必然会有百姓来投,对于壮大怀戎堡根基有极大好处。此外,难民安置过程也是威望的树立过程,有了威望,便有了底层百姓支持,自然容易把原本散乱的力量统合起来,其中的好处不言自明。
花了大半天时间看了两处屯居点,总体进展不错。原因也很简单,首先,这是为自己做事,自然没有偷奸耍滑糊弄一下的必要;其次,以往朝廷赈灾也就每日管上一顿稀粥,州县官员做事讲究的是大局,以稳定局势不生变乱为主,断然没有如此贴心的举措,这也使得这些初来咋到的难民们对怀戎堡的治理大生好感,产生了依附之心。
当然,好的说完自然也有反面教材。一名负责安置工作的小吏公然索要财物,堡城分发的各样器物也成了敛财的工具,如此行径简直是鸡脚杆上剐油,道德品质极其败坏。
王璞的应对秉持了军中简单粗暴的作风,不教而诛谓之虐,既然事前已经反复提醒过,再犯到手里自然不能容情。示意二虎当众拿下抽了十鞭子,而后宣布被勒索的财物全数退回,此人开革出去不再续用,狠狠地刷了一把正面形象。
处置完毕,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王璞,走上前来叩谢救命之恩,围观的人们便记住了怀戎堡中这位高大威猛的年轻军将。
顺着沙河一路看完两个难民安置点,时间来到下午时分,行至一处山岗来了一番登高眺远,王璞带着二虎前往今日的最后一站——柳河。
远远看见王璞骑马奔来,牵头此处营建事务的吏员余江便主动迎了上来,身边跟着新选出来的屯长。
这个吏员是个伶俐人,行礼之后主动替王璞牵马,而后说起各项进展。
“柳河安置民户一百零八户,有丁一百八十二人,口四百三十七人。除去留在堡城的老幼,此处干活的有三百一十一人。按照大人要求,已将每家每户的地基定好,屋前院坝、菜地也做了预留;人手也大致做了分派,第一日伐木和平整地面的多些,这几日视各项进度也做了些调整。”
余江指着新起的几家房舍向王璞继续介绍,“这样的两间木屋用料三十多根,形制虽然小了些,但按照大人的吩咐,先解决有无问题,等过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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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各家有了闲暇再整饬也不迟。”
“这种木屋几天能建好?”
“搭建起来很快,晚上赶一赶一天能起两三户。事情就卡在匠人那里,民户中的匠人不够,开料的工具也不齐,俺把堡城的李手货(木匠的时下叫法)寻了过来,由他带着一干人挑灯干。”
王璞满意地点点头,柳河这里算是进度最快的地方了,一路走来各项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自己提点过的人员调配讲求效率也是听进去了,看来下了不少功夫。
“余江你以前读过书吧?”
余江微微一愣,没想到王璞会有此问,“年少时学过些粗浅文字,与大人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堡中诸事繁杂,有你这样的干才在,我可以放心了。”
“谢大人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