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腆着老脸让祁玉帮他捎一下麻袋的陆成……

祁玉到了城里，先去祁宅，把芸娘带的东西都交给了赵婆子后，才步行去了杂货铺。

当她慢慢悠悠行到杂货铺门外时，却看到一个穿灰布粗衣，眼圈泛青的中年妇人，在单手叉腰的指着柜台里的柳娘大骂。

“……好你个柳娘，我家兄弟才死多久啊，你就攀上高枝儿了？当真是从窑子里出来的骚贱货，半刻都离不开男人！啊呸，不要脸的骚娘皮！”

“你！”柳娘气得浑身颤抖，“李桂香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难道不是从窑子里出来的？你难道没有跟无数男人睡过？”

被柳娘唤做李桂香的妇人越说越起劲儿，她扭头对几个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妇人说道：

“街坊邻居们，都回去看着点自家男人，别让他们来这儿买东西，这女人以前就是窑子里的，惯会勾引男人，说不定哪天就把你们男人的魂儿给勾走了！”

众人看柳娘的目光一下就变了，个个眼里都充满了嫌恶和鄙夷。

柳娘红着眼眶大声吼道：

“我早就从良了，李桂香你嘴巴放干净点！”

这时，招财拿着一把扫帚冲出来，在李桂香脚下用力的挥扫。

“走开走开，别挡着铺子做生意！”

李桂香一边跳着脚跑出门槛，一边还指着柳娘骂道：

“我呸，就你们这种人，从良了也没一个好货！”

招财捏紧了手里的扫帚，正考虑要不要假装失手，一扫帚给她拂过去。

就听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那你又是个什么货？”

祁玉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且都纷纷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柳娘抬手擦了擦眼角，红着眼唤了一声，“姑娘？”

招财见东家来了，立马拿着扫帚站到了一边。

李桂香一双窝眼上下打量着祁玉，见她虽穿着普通，但周身自有一股气质，气势不由就弱了下来。

“你谁啊？”

“我？”祁玉抬起食指指着自己，慢条斯理的道：

“我就是你口中柳娘攀的高枝儿呀！”

“啥？”

就在李桂香还有些懵的时候，看热闹的众人一下反应过来，是哦，这百惠杂货铺的东家是个女的啊！

这女东家，柳娘又是怎么勾搭上的？

祁玉好心跟李桂香解惑：“我就是这百惠杂货铺的东家。”

……李桂香这才反应过来，忙道：

“既然你是东家，那你应该知道像柳娘这种人不……”

祁玉抬手打断她，“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她抬头扫了围观的众人一眼，继续道：

“我知道柳娘才十三岁就被亲生爹娘卖进青楼。

我知道她十四岁不肯接客差点被老鸨和龟公折磨死。

我知道她最后为了活命不得不向老鸨妥协。

我知道她为了名正言顺的嫁给谭顺，偷偷塞钱给他，只为让他替她赎身。

我知道她跟着谭顺回到清河县后，一直靠卖油为生，且夫妻俩一直恩爱有加。

我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