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今天晚上第三次过来找我。”不等朗曼·格里芬说话,阿撒托斯自顾自地说道,“看来我稍微低估了你的进取心。”
朗曼心跳速度猛然加快,他并未出于逃避心理将对方的话视作开玩笑。
“……第三次是什么意思?”
“不记得了吗?”阿撒托斯耸肩,将房间门开大一点,“进来吧,反正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朗曼望着这间本来他应该十分熟悉的房间,犹豫了一下之后沉着脸走进去。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也是你今天晚上第三次问这个问题。”阿撒托斯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也不抬地说道,“而我的回答依旧没有变化。你不需要认识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放你离开。”
朗曼迅速地在这段话题提取出关键词:“你的意思是前两次我什么都没说?这是你的能力吗?时间回溯还是感官操纵?”
阿撒托斯终于抬起头,朗曼注意到他这时并没有特意让兜帽遮住大部分面孔,因此当他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仰视他时,几乎可以看到那张脸的全貌。
……这是不打算让我活下来了吗?
依据和绑匪露脸意味着撕票这种理由,朗曼心中一沉。
霎那间,他眼前再次浮现出割裂的片段,似乎是被他遗忘的前两次对话的场景。
对方走过来,动作堪称轻柔地靠近他,用一只手扶起他的腰——不,那并不是不是‘手’。朗曼头疼欲裂,勉强睁着眼睛,发现那其实是一只深黑色的触肢,表面看上去很光滑但却并未反光。触手从黑衣人的手部延伸出来,揽住朗曼的脊背,像在进行一场舞蹈的邀请,而朗曼本人则大睁着双眼呆滞地直视天花板、一动未动。
“彻底坏掉了吗?”
黑斗篷青年低声抱怨。
“人类真麻烦,那就只好再来一次了。”说话时,对方抬起头,仿佛发现了开启三周目路线的朗曼正在旁观一样,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希望下次能撑的久一点。”
朗曼清醒过来,踉跄着后退一步。
“你……”
“或许并不是不打算说。”阿撒托斯回答道,“也可能是我操作不当。”
毕竟他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邪神,从来没有专业学习过审讯。
“这次我会更加小心一些。”
朗曼绷紧了下颚。他尽量冷静地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你想要什么?”
阿撒托斯很少会经历这么漫长的、车轱辘一样的对话过程,最无趣的是朗曼每一次见到他的反应都近乎毫无区别。他很想说点什么不一样的话来打破这种枯燥的轮回,比如在这时对对方说:我想要你。
或者更冷酷一点:我想要你的命,作为带给伊戈尔的礼物。
但是真这样讲的话,他恐怕还要面对第四次、甚至是第五次类似的流程。
这么一想,阿撒托斯顿时就克制住了自己乱玩的冲动。
“我……”
他兴致不高的话语被一阵凌乱的敲玻璃声打断了。
朗曼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转移。他侧头望向格里芬老宅黑漆漆的窗外,却发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落下糊在透明的玻璃上,被室内的光芒照亮,正像是某种蠕动的软体动物一样向下攀爬。
格里芬家主看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从楼上房间流淌下来的血迹。
阿撒托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雨点般打在窗户上、几乎快要漫溢进屋里的鲜血。他略带不满地说道:“是吉尔伯特。真希望他下次尝试逃跑时弄出来的血能稍微少一点。”
吉尔伯特主教携带的那一柄匕首应当是被打下了联邦信仰的那位真神的印记,每当它察觉到威胁的时候就会发出红光示警,如果并未得到主人的回应甚至会主动造成轻微的伤口以做提醒,看上去相当有个性。
虽然阿撒托斯觉得这东西除了激动的时候砍主人顺手之外、其实没什么作用,但显然吉尔伯特对它寄予厚望。他不像是朗曼一样直到第三周目才察觉到自己正在一片时间反复轮回的虚假梦境里,因此之前就开始不停地实验各种逃离方式。
这位老人尽管年过半百,但却极富求生欲。
朗曼:“……他还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