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跪了多久,沈归阑的双腿好像已经麻木,眼神却依旧空洞着。
一向警惕的他此刻居然没有发觉巫渺的存在。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逃出,沈归阑缓缓抬手抚上面前的墓碑。
上面写的却不是国师夫人之墓,而是国师夫妇之墓。
国师沈扇,国师夫人秋彤。
今天是国师夫妇的忌日,不只是沈夫人的忌日。
国师府自大越朝建立以来长久屹立不倒,已经过了足足三百年之久。
按理说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的臣子,但是国师府却相反,不管是大越的哪一任君主,都对国师府信赖有佳。
而国师府这么多年荣宠不断,靠的便是得以窥天机的占卜之术。
众人只看国师府百年恩宠,却不想国师府子嗣艰难,到了沈归阑这一代,几乎没有任何旁支,只剩下沈归阑和沈簪月二人。
占卜这种损耗心力去窥天机的事,对自身的寿命气运的消耗最为致命。
因此历任国师通常只会有一个结发妻子,一旦二人结为夫妻,那么他们的命运气运便是捆绑在一起的。
对方有一人死亡,另一方不久后也会跟着死亡。
这算是沈家的一个诅咒,即使历经百年,仍是无法破解。
巫渺看着沈归阑微微发颤的肩,眉眼之间皆是心疼,轻迈着脚步向他靠近。
“沈归阑……”她在他身后轻声唤着。
沈归阑漠然的转头看她,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寒凉至极。
看的巫渺身子一颤,这样的沈归阑太陌生了。
即使是自己和沈归阑最不相识的时候,他也从始至终都是清冷温和的模样,何曾像现在这般。
巫渺抿着唇跪倒在墓前,和沈归阑一起跪着。
“……你怎么来了”沈归阑轻声问道。
声音沙哑微微发颤,低垂着眼。
巫渺一时间想要说的话都噎在了口中,现在在他们父母的墓前,好像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巫渺跪下的那一刻,真真切切看清了墓碑上的字,不只是他的母亲,而是他父母的墓。
“……我来陪你了,沈归阑”巫渺伸手握住沈归阑冰冷的手。
沈归阑手一颤,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想要抽手,巫渺牢牢握着不肯放。
“别动了,让我好好陪你吧”巫渺无奈安抚。
沈归阑闻言慢慢停止动作,转头看了眼白衣素雪的小姑娘。
心里涌起酥酥的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冷了。
……
二人跪了有一会儿,巫渺先打破沉默,只听她软声喃喃。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叫巫渺,巫山的巫,渺茫的渺,今年十六岁了”
“我已经在国师府寄住一段时间了,我很喜欢你们的儿子沈归阑,我正在努力让他也喜欢我”
“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只有这一束花了”
小姑娘说着将手中的白雏菊轻轻放在墓碑前。
小雏菊花上还沾着露水,在阳光的反射下有着点点光芒。
沈归阑听着巫渺絮絮叨叨的话,觉得好像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般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