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开始检索自己所做、所遇的那些事,从来到这里到云童会所的一遭,她见过那么多人为灯塔之火欢呼、为他起争执,中心几乎全是自己,自己微弱的声音真的有被听到吗?
“我……”林佑脑子有些混乱,她看向尚绮罗,依然摇摇头,“如果我的声音没被听到,那我更应该去做我该做的事,而不是纠结于灯塔之火的称号里,缠得越深我越说不明白,所以……我不会再谈论预言相关的事,我也绝不会告诉你洼盈的事。”
她起身欲离开,尚绮罗却忽然抓住了她,一道魔法阵把她拉回座位上。
“你!”林佑恼羞成怒,拍桌而起。
“你冷静,”尚绮罗安慰道,“你不想说就不说,用不着走人吧?”
“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林佑怒视着她,“我和你关系又不好!”
“你和霖瘾关系不是挺好吗?怎么,你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吗?”尚绮罗微微一笑,这小丫头脾气比她还大,要不是城主身份在这,肯定得整她一顿。
“那也不关你事!霖瘾哥哥的事我自己会和他处理好!”她咬牙切齿,大步走向门口。
她的焦躁也感染了尚绮罗,对于无法摆脱阿泽勒的阴影和世人约定成俗的目光,她们大概都有共同之处,尚绮罗道:“是不是不甘心?阿泽勒可以轻易左右你我本来的立场,强大的实力、权力,要摆脱他的影响和控制,只有一份决心是不够的,你很清楚吧?”
林佑停住脚步。
“对他来说,除了学院和学生没什么值得他在乎。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包括霖瘾。”
“这和霖瘾哥哥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尚绮罗更意外,但也大概了解原因,“他们是父子。”
这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消息,林佑一些不明白的事忽然想通了,霖瘾家就是校长家,所以他才能把自己安排在那,为什么谁也不告诉她?为什么她又要提这件事?
林佑回头看向尚绮罗:“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和校长又是什么关系?这么了解他。”
“他是我师兄,”尚绮罗满不在乎,“怎么?不生气了?肯和我聊聊了?”
林佑不悦撅起嘴:“只聊霖瘾哥哥。”
“其实也没别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对霖瘾,如我所说,阿泽勒不在乎任何人,他的确是个混蛋,但霖瘾是无辜的,我希望他至少可以开心的活着。”
“这件事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林佑还以为什么事呢,她问道,“就这样吗?”
尚绮罗没回答,林佑就当她默认了,转头准备出去,忽一个疑问冒出来,问道:“霖瘾哥哥的妈妈呢?”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寂,寂静得仿佛没有人存在,无言的黑暗笼罩在她们头顶。
“我说了,除了学院和学生阿泽勒不在乎任何人和事。”
尚绮罗的声音幽幽传来,林佑回头看去,她锐利的双眸注视着自己,仿佛诉说着什么。
已是入夜,林佑从会议厅出来,外面已经亮起了灯,也不如白天时热闹了,她原本只是想交代一下云童会所的事,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但没想到聊着聊着就这么晚了,她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霖瘾。
尚绮罗也跟在她背后出来了,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样,要去看看拉里斯还是去吃晚饭?我请你。”
从她那里,林佑知道了今天一早云童会所就被捕了,所以想去看看。
这会儿也不见霖瘾,林佑想和他一起吃晚饭,便道:“先去看拉里斯。”
“你和霖瘾还挺像。”
尚绮罗领着她往狱所里去,两人一同到那时,看见霖瘾正从那出来。
三人一碰面,两个少年眼睛一同亮了起来。
“林佑!我刚要去找你。”
“霖瘾哥哥!”
他们看见对方就加快了脚步,就差抱一起了,尚绮罗过去调侃道:“我带林佑过来了解会所的情况,你说巧不巧,你也来了解情况。”
霖瘾看着林佑微微红了脸,接着道:“我已经看过已有报告,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你们……会怎么罚他们?”
他试探性的问了问,但他希望直接判处死刑。
尚绮罗看透了他眼中的恨意,小小少年情绪这么极端,不免让她担忧:“那需要审判之后再做决定。”
几人进去了狱所,里头的人见到城主都打了招呼,林佑跟在她背后,打量着四周的情况,霖瘾也跟了上来,向林佑小声介绍这里的情况,政办馆虽然不是他家,但常来做任务,也颇是熟悉。
尚绮罗从一个警卫手中拿了一份报告递给林佑,道:“这是目前的资料,你去看拉里斯,多了解一下免得被吓到。”
接过资料,林佑扫了一眼,报告上的拉里斯面目狰狞,目光里透着怨恨与愤怒,林佑也知道拉里斯是个疯狂的女人,她见过她的反复无常,能够毫无负罪的杀掉一个人,拉里斯本就不正常吧?可她仍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对学生下手。
翻开资料,里面竟然真的有说明她有精神病,林佑皱了皱眉,仔细看了那栏报告。
——玲·拉里斯从小就患有轻度精神疾病,28时成婚,29岁生下两个孩子,生了孩子之后病情加重,经常打骂孩子,31岁时她失踪,再出现的时候成立了云童会所,时年33岁。
——在捕获时,会所里发现了7名儿童,7个人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痕,根据证人叙述和检测,确认是玲·拉里斯所为。
惊人的事实让林佑怒火中烧,她遏制不住想去质问拉里斯,甩掉了手中的报告:“该死!卡涅尔还说他们没有犯罪!愚蠢!”
她越想越气,玲·拉里斯那番话让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当时自己如果上了当,该是害多少无辜人啊!
尚绮罗拾起报告翻了翻,又看了看愤愤不平的林佑,道:“走吧,带你去看看她。”
关押拉里斯的监狱派了多人把手,她伤势偏重,需要治疗,因此没有关押在重型监狱,但同时也要警惕伤势一好她可能会出逃。
再见到她,林佑没想她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的她对自己的形象格外注意,化着妆还会抹上香薰,而此刻她披头散发,皮肤大面积烧伤,行为且也诡异,一副疯癫的模样。两人再度见面,林佑却有些更塞。
拉里斯痴痴看着林佑,仿佛打量一件宝物一样小心翼翼。
林佑憎恶她的所作所为,可她这一副模样又让她心生同情,她走近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做?那么做会让你觉得自豪吗?孩子们分明是无辜的!”
“无辜?”拉里斯也走近过来,注视着林佑,“不!他们夺走了我的生命、我的幸福!他们才不无辜!他们是魔鬼!”
“你囚禁他们、伤害他们,你才是魔鬼!”林佑恼怒吼道,“你变成这样,还不悔改吗?!”
拉里斯愣了愣,她从林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在那双澄澈的眼睛仿佛她还活着一般,但怎么可能呢?灯塔之火已经死了。
“哈哈哈~”寂静的监狱响起阴森的笑声,拉里斯看着林佑止不住的笑,“灯塔之火,你已经死了,这些事就不再关你的事了,你也真是可怜,流落到来这个监狱和我作伴。”
她趔趄坐到了椅子上,冲着她摇了摇头,她似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林佑难以置信,问道:“你后悔吗?不心痛吗?”
拉里斯摇摇头:“不后悔。我的心很痛!但你们永远都不会了解!”
“你又为什么而痛?”
拉里斯感到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惊讶、喜悦、恐惧一同涌向在她脑海,从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吞吞吐吐,有些说不清话:“被砸到头……很痛,被孩子抓伤脸……也很痛……”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哭了起来,低低的呜咽声回响在空旷的监狱里,像是深渊里的幽灵。
林佑站在那听着她的哭声,哭泣的拉里斯像是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林佑问不出什么,只是听着看着,在那里,她与其他人好像没什么不一样,林佑转身默默离开了监狱。
霖瘾与尚绮罗跟在背后,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们并未动容,拉里斯咎由自取,法律与人道会制裁她,霖瘾看着沉默的林佑,压低声音对尚绮罗道:“小姨,帮我个忙。”
他那点小心思尚绮罗看得明明白白,她白了他一眼:“行,你们去,林佑这孩子挺好的,晚饭记我帐上,算是给我的‘小侄媳~’一点红利?”
霖瘾脸刷的红了,慌张辩护道:“没有这回事!您太操心了!”
“哈哈哈哈!”尚绮罗开怀大笑,逗小孩就是很有意思,“那下次见了~这几天她也经历了不少事,好好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