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屋里面映出来的灯光,肖尘这才看清,原来是清水知县和清水县丞两人。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小人已经将军马准备妥当。”一指那拴在槐树上的马匹,直线身子微弓小声说道。
“直线大人就这样守了一宿?”肖尘不免有点惊讶。
“巩昌灾情紧急,小人怕耽误了大人赶路,将马匹挑选好之后,便送到了官驿。原本想着,敲门和大人交接。可一想到大人一路从京城赶来,舟车劳顿疲惫不堪,便不忍心打扰。”知县小声说道。
一番话,说的肖尘心中很是温暖。
有人要取东厂人的性命,有人却连打扰东厂人休息都不忍心。
“大人有心了,清水县对赈灾的支持,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皇上。”抱起双拳,肖尘对着知县就是一礼。
“大人客气了。”知县有点受宠若惊,急忙还礼,“小人身为地方父母官,深知百姓生活的艰辛。而今,巩昌大闹旱灾,百姓挣扎在水生火热中。大人肩负朝廷使命前去赈灾,清水县理应竭尽全力,为大人提供方便才是。”
“知县大人深明大义,此举在下记在心上了。灾情不等人,告辞。”肖尘再次抱拳一礼,便开始招呼众人牵马启程。
看着肖尘等人纷纷上马,出了官驿的大门,知县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大人。”
“知县大人有事?”勒住马缰,肖尘转过身来。
知县的严重闪过一丝犹豫:“保重。”
“保重。”肖尘一笑,双腿轻夹,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直到所有人在官道上彻底的消失,知县才缓缓地低下了头,招呼旁边的县丞:“走吧,我们回去吧。”
“大人刚才是想提醒那些东厂大人?”走出大门,县丞小声的道。
“我是不忍心,没有人对那些受苦的灾民进行拯救。”
“东厂乃是皇上的直属机构,各州府必须鼎力配合。他们一定能够顺利抵达巩昌的。”
“但愿如此吧。”知县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夜的休整,众人的精神恢复如初。
两个时辰之后,已经奔出了一百多里地。
太阳露出了半张脸,金色的光线洒向田野。
官道两边田地里,三三两两的人影,已经一天的开始劳作。
“此处属于秦州地界,再往前,便是甘谷县了。此处田里的禾苗,已经干的拧成了绳,巩昌的旱情,可想而知。”放缓了步伐,肖尘将目光看向远处的田地。
“不知道巩昌府开仓放粮没有,若是没有,恐怕已经有了灾民死亡。”段天明一脸的沉重。
“若是出现了灾民死亡,而巩昌府却无动于衷,那就摘了他的顶戴花翎再说。”
肖尘双腿一夹,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一路疾驰,正午时分,又将甘谷县城甩出了五六十里地。
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整一番,啃了几口干粮,即将天黑的时候,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巩昌城那高大的城墙。
此时的肖尘,脸上已经愤怒的变形。
从进入巩昌府辖区之内,整片的田地里都没有禾苗。
偶尔可以看见的几棵禾苗,也只有一寸来高,而且已经干的彻底拧成了绳子,奄奄一息。
别说田间没人,一连走访了几个村子,村子里面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连平时看家护院的土狗叫声,都一声不曾听到。
整个野外,一片寂静。
即便如此,也没有看见官府有任何的赈灾举措。
“肖尘,你看。”旁边的段天明抬起右手,指着远处的城墙,“城墙下人头攒动,好像是有着不少的人。”
“村子里,百姓已经无法活下去,这是准备进城,向官府求助。”肖尘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走,我们过去看看。”
城墙足足有两丈多高,巨大的城门洞子上方,镌刻着两个大字:巩昌。
门洞外围,上百名手持红缨枪的官兵,摆出一副扇形的防御阵型,将城门洞挡在身后。
在官兵的面前,是成千上万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普通百姓。
或跪着,或站着,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破碗,眼巴巴的瞅着城门洞子里面。
没有一个人,是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