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晏灵熹听见有人叩门,她睡得迷糊,没看时辰,还以为是萧家那俩人来了,兴奋地蹦下炕就去开门。
门一开,萧家原来那厨娘虞婆子正领着邓锁站在门口。
俩人见着晏灵熹,登时就跪下给磕了一个。
“受不起,受不起,虞妈妈你这是干什么。”
晏灵熹知道这俩人是来报那一饭之恩的,可你说要报恩,等以后发达了给咱点钱或者替咱办点事不都行?头可不兴瞎磕啊。
她给俩人拽起来,虞婆子就抹泪道:“我老婆子这些天也想明白了,那萧家不仁不义,给他们家干了大半辈子,说扔就扔,我又何苦来为他们伤心!”
确实,之前晏灵熹看着虞婆子不哭不闹,只是愣愣的,显然是被萧家此举伤得狠了。有些下人在主家只是干活儿拿钱,但有些人,像虞婆子这样的,那是真对主家动感情,真忠心。这样儿实心肠、能真心替主家打算的下人,谁不想要,偏那傻冒儿大奶奶詹柔,非要给卖了。
要不是晏灵熹没钱,早就动了收编的心思。
“那你们这会儿怎么出来了?”晏灵熹给两个人引到屋里。
虞婆子坐下,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一点痛快:“虽然我只是个厨娘,但不是白干了这大半辈子的!早有人家看上了我的手艺,想挖我过去,我就是惦记着萧家没有答应。昨天你走了,我也明白过来,想法子递出信儿去,今早上人家回来信了。”
晏灵熹这会儿一边听,一边给自己冲点加了果干的油茶面作早点喝。给俩人让让,俩人推拒,她就自己啜饮着。
“这家人家可好?”只当是闲唠嗑。
“好,他们就住在镇上,怕道上不安生,还派了几个粗壮的家丁陪我回去,连小邓锁子也一起要了!”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东西来,“丫头啊,这是我平时攒下的一点体己银子,这回主家还给了赏银,也用不着了,留给你傍身,你自己以后不容易。”
晏灵熹端着碗,目光落在那三四钱散碎银子上,既没推也没接:“虞妈妈,有件事你要想好。我可是不是什么善人,也不是因为可怜你才给你吃喝。”
听闻这话,虞婆子愣住了,十分不解,活了好几十年头一回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我看你是个可交之人,单纯的以好换好,要是那萧家那个蠢货,她死在路边我眼皮子可都不抬一下。你要谢我,这证明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你要想清楚你为什么而谢我。”
“为了......以好换好?”虞婆子茫然。
“诶,对喽,那我也谢谢虞妈妈还惦记着我了!往后镇上太平了再去看您老人家!”
晏灵熹这才眉开眼笑,伸手就把银子装兜里。她从前交下的那几个人,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用说也知道,但这个虞妈妈是个死心眼子,别到时候在心里头给自己想成个菩萨什么的。
噫,晏灵熹身上鸡皮疙瘩直冒,腻歪,太腻歪了。
吸溜着油茶面,晏灵熹送走二人,小邓锁自来就一脸茫然,这孩子有点愣,还不大搞得清事,临走,他回头摆摆手,这就算是与自己曾经的“难兄难弟”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