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都只关注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的怨愤直逼元茱的额前,然后四溅到漆黑室内的每个角落。
“……你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元茱躲开元蕊燃烧的目光,“麻烦你,想要坚持那些幼稚的事情,就不要挡在我面前。”
恍然间一阵银铃暗响,不多时寥落的铃声由远处传来。
为了防止一些迷失的走兽混入医院内,她们曾将闲置在院内的风铃装饰品挂在医院各个入口作为提示警铃。
“我去看看是谁又闯进来了。”
元茱大步走出门外。
喧嚣的灰尘被她离去的脚步惊起,在微浅的月光所及之处舞蹈。
阿宴从那段突如其来的惊愕中恢复过来,轻轻拍着元蕊起伏的背影,“蕊,修禊试验是什么?”
沉默安抚着元蕊的愤懑,她最终还是开了口。
“是家祖以前研究生物神经信号时,提出的一个危险的试验方案。”
元蕊抚摸着美穗近乎完美的睡脸,眼神怜悯:“试验的基础是将人格、意识、动机和记忆这些心理要素用脉冲信号编为一套生物密码,并且从外部强制导入人体,从而让试验体的心理素质实现完整而全面的控制与调整。”
“简而言之,就是洗脑。”
阿宴不明白洗脑的意义。
“也就是,”元蕊一字一句犹如针扎,“抹杀掉你的意志,让你从头到脚变成另一个人。”
“另一个操纵者所希望的样子。”
阿宴终于知道元茱将手环中密涅瓦的设定拷贝出来的意图。她想把美穗改造成她从未见过的密涅瓦。
“她想给美穗洗脑?”阿宴惊呼,“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她回望着身后的美穗。
躺在简陋的手术椅上,美穗仍然面露微笑地陷入梦乡。
阿宴依稀记得,使用胁迫或者欺骗的方式,强制个人改变自我意识,这在太空站上是违法的。然而情况到了地面上则更加复杂。
克隆体和基因编辑的存在模糊了对“人”的界定范围。
“难道,就这么一组破旧的仪器,就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人格吗?”
她不相信,美穗在醒来之后会像元茱预期的那样变成密涅瓦。
元蕊蹲坐在地,环抱着膝盖,“和你说过的吧,千艋岛上的这家医院,原本就是元氏所属的地产。很多千年以前的精密医疗设备,在这家看似残破的医院里应有尽有。”
“这些仪器虽然陈旧,在千百年前也是人体意识研究的前沿利器。”
“老实说,我十分排斥这方面的研究,可我的父母偏偏执着于神经脉冲信号的编码和输入,他们甚至进入了学界都视为禁忌的试验领域。”
“然后,在某一天,我的父母消失在了家中。”
元蕊更咽着,大口呼吸着,她抬起头,被暗影所模糊的泪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
“学术不端,违反医师道德……这些丑陋的话语即使在他们被执行注射死亡后,仍然盘旋在他们的墓碑前。”
“……所以,我绝对不会原谅元茱!”
“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正在做的是一件怎样危险的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