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错，”贺惊鸿好一阵没说话，喉咙滚了滚，发出的声音轻轻淡淡：“你也在对我冷暴力。”

之前，陆妤也在刻意回避他。

陆妤用眼睛瞪着贺惊鸿，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可思议地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先对我冷漠。我觉得自己被讨厌了，才那样对你的。”

贺惊鸿的声音很低沉。

“好吧，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陆妤眼睛瞪他瞪得更厉害了。

贺惊鸿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几秒，他低低地问：

“还有什么别的我对你的冷暴力吗？”

“怎么没有，”陆妤越是想起过去就越是委屈，“每次你回家都避我如洪水猛兽，不是在书房待着就是在你房间，除了吃饭绝不肯和我遇见。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没有。”贺惊鸿垂了垂眸。

别墅里面太过安静，衬得他的嗓音格外沉缓，就像是低到了尘埃里。

不讨厌，怎么会讨厌你。

陆妤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鼻尖却在不知不觉涌上了酸涩，她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还有之前在餐桌上吃饭，你也总是像个冰块浑身散发寒气地坐在那里，你知道我坐在你对面有多尴尬吗？”

“对不起，”贺惊鸿默然。

他初心只是想要陆妤在他对面吃饭的时候轻松自在一点，才没有跟她说话……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别墅里的空气静寂冷清。

贺惊鸿的长眸从那机票上掠过，转而望向陆妤，看不出什么情绪地问：

“我做了这么多十恶不赦的事，究竟是什么让你对我改观了呢？”

“大概是你救我吧，”陆妤想起那场大火，闭了闭眼睛，“就是……宋文归对我不轨的时候。”

贺惊鸿无言地抬起头。

“我不会再想着逃走了，你相信我。”陆妤将机票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里，“逃跑只是我过去的想法。”

“如果真觉得和我这样过不下去，”贺惊鸿的声音冷淡而凉薄，“不用三年……我可以提前和你离婚，只是现在还不可以。”

他脑中有个声音自嘲地嗤笑：

“什么现在不可以……明明是你舍不得和她离婚，何必自欺欺人？”

陆妤却还记得贺惊鸿说假扮相爱的事。

她很有职业道德，摇了摇头认真地说：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相爱吗？”

“相爱？”在看到那张机票，在知道自己对陆妤一向的冷暴力以后，贺惊鸿觉得这两个字眼格外地讽刺，“我都这么讨厌了，你还要和我相爱？”

“我之前是觉得你很坏，但那都是从别人那里了解的。”

陆妤深吸了一口气，仔细观察贺惊鸿没有暴怒的迹象后，才一字一句地真诚道：

“经过宋文归的事以后，我决定用我自己的判断来衡量你是好人还是坏人，绝不再听信别人的只言片语。”

“你就不怕最后的结论不如你意？”

贺惊鸿面无表情地说。

他杀过人，还是陆妤的亲生父亲，还从来没有任何愧疚自责的想法，在大众的标准里已经绝非好人。

而陆妤听到的那些传言，大部分也并不是虚构的。

更不用说就在一个小时不到，他还将一个人弄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贺惊鸿想自己要是能称得上是好人，那好人的门槛该有多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