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寿宴,阖宫同庆。
凡有品级爵位的官员宗亲皆要到场,举国各地的贺礼涌入皇城,内有各地藩王节度使远道而来,外有外番使臣群聚来贺。
年年如此,从不例外。
当今陛下喜好奢靡,故而为臣者总要附和其心,搜罗至宝,常有得帝心者因此加官进爵,无限风光。
而这却是崔绾第一次参加此等宴席。
太子妃着人送来的衣裳搁在桌上,崔绾喝着玉清方端来的羹汤,吃得好生欢快。
“姑娘不先试一试衣裳?”玉清问道。
“自然不必。”
崔绾看都没看那衣裳一眼,道:“太子妃给的东西,料子自然是好的。且是从羽衣坊拿来的,我这些年的衣裳都由他们做,合身是必然的”
玉清笑道:“姑娘,太子妃可是视你为夺食的豺狼,你的心未免过大了。”
“早年间我曾在酒楼里见过彼时尚未出阁的太子妃,她那时可不是如今这般言谈举止有模有样,步步不错漏。”崔绾拿勺子搅着羹汤,回忆道:“说起来也是率性而为的人物,若不是被指给了太子殿下,与那三皇子可真是般配。”
玉清揣摩着话语里的人与事,迟疑了一下,出声道:“这三皇子,似乎是郭太后要姑娘嫁的那个。”
“的确不错。”崔绾笑道:“其实我一度也有些怀疑,太子妃对我满腹的醋意,究竟是为了太子殿下,还是为了三皇子。”
玉清哗然。
崔绾放下勺子,道:“但前日见着了太子和太子妃一道,我心中便有了定论。”
玉清捧走汤碗,放于食盒内,待会搁在外头,会有人过来收走的。
玉清没有否认崔绾的话,但她也并不十分赞同,道:“姑娘见太子妃次数不多,这般对人妄下议论,实在有失偏颇。”
“我不过说说而已,宫中的人,谁不是有着千张百张的面皮,揣着各自心思,父不成父,子不成子,妻不成妻....”
玉清打断她,道:“姑娘!”
崔绾挑眉,道:“知道了,不说就是。”
玉清在心中长叹一声。
待崔绾沐浴盥洗后,玉清为她擦干长发,穿上中衣。
一手挽发,一手束发,墨色柔软的发穿过玉清的五指,逐渐成型。
“你的手艺勉勉强强,还算能看。”崔绾道,看着铜镜里的玉清。
“从前不常为主子梳头,”玉清笑道:“若姑娘不满意,玉清去找东觞,给姑娘找个好的。”
“不必。横竖坐在角落,谁人会在意我的打扮。”
崔绾不在意道。
崔绾说的很对。
他们坐在角落里,随最低品的官员家眷而坐。
从她们这往殿里看,金灿华贵,不可一言而概。
来的最早的是几位皇子公主,那位三皇子在那与人笑谈,虽隔得远了,但也瞧得出其俊逸不凡。
“酒囊饭袋。”崔绾哼了一声,声音很低。
玉清低头看崔绾,她虽话说得鄙夷,但脸一直都是绷着的。
她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