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的春夏时节。时间距离蔚蓝失落大陆远征,极点最后一役,已经过去将近半年。
临州城是越江省省会。
因为靠近盛海的关系,在大尖盖顶入侵时期,这座江南名城也遭到了多次规模性的直接进攻。
那段残酷的记忆并没有淡去,就像越江大学饱受摧残的旧址,至今依然被特意保存,没有修复。它是一种纪念,既为那些在异族屠戮下逝去的生命,也为那个传说中的动人故事。
与此同时,人民修复烟火饮食与生产生息的速度依然如故,惊人而稳定,如今这里的生活,早已经恢复了秩序、安宁与生气。
在巨大的恐慌与劫难过后,这个世界继续活着的人们,似乎都比以往多了一些勇气与洒脱。
湖面夕照,是傍晚时候。
半个西湖沿岸都坐满了人。人群里游客不多,多数都是住在本地的,不管是世代居住于此,还是外地迁来,总之一条:他们的家人,大多也都在这座城。
大尖的威胁和入侵改变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一条关于生活观念——现在很多人都不怎么愿意离开家人,独自出远门了。大致的心理,都是害怕万一有一天侵略再来,自己不能与家人在一起。
反过来,当然也有因为不知何时再遭侵略,所以决定趁着还有时间,出行去看遍世界的人,只是这一类人,终归只是少数。
“要说如今是什么事让孩子离家最多,那就是验兵和参军了。”湖边亭子里的座谈会,一名老大爷感慨说道。
就这个月初,蔚蓝开启了新一轮全球征兵,这一次民众参加检测和参军的热潮,更胜之前。
南极远征的巨大牺牲,并没有湮灭族群的热情与意志。这个世界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总是有更多的人,面对恐惧,最终会毅然选择站到怯懦和逃避的对立面,会因为看到了残酷和绝望,反而变得更有决心和勇气。
同时,南极远征的巨大牺牲,也为人类联军赢得了规模空前的资源储备,以及一个在剪除了绝大多数高阶大尖,击溃分散后,完美的新兵试炼场。
这两者,无疑都是人类改变未来命运的基石。那片染血的冰原如今正以日夜无休的危险战斗,蕴育一个又一个未来的强者,人类的希望。
在最新版通行全球的文化课程中,蔚蓝的史学家将南极一战,定义为是人类源能战争史,“迄今为止最伟大也最残酷的一次胜利”。
它终究,是一场胜利。
“还记得当时那个场面啊,几百人跃在天空,不顾生死去斩它,蔚蓝的人,溪流锋锐的人,还有那些个穿着白袍的……你也不知道他们当时心里到底想的是啥,但终归是那样去做了,后来报纸说,蔚蓝那天没把一个雪莲的人留下,都让走了……那一下,也是当时整个南极战场的最后一声轰响!”
最后一声轰响过后,高空那具巨型大尖,当场就死了,尸体落下来,震碎了方圆数百米厚厚的冰层,当时震撼的画面,至今留在很多人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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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战后,次日,全世界的新闻报纸,用了数万种标题,描述同一件事。随后各个角度的渲染和刻画,更一直持续了长达三个多月。
人类世界为之深受鼓舞、群情振奋。
只是,除去蔚蓝内部的机密文件外,没有任何一家媒体如实告诉世人,那具普嗒尔当时其实处于重伤状态,战斗力可能还不足自身一半。而人类,若不考虑个人状态好坏,其实已经几乎赌上所有重要筹码。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就连蔚蓝的内部文件,都始终没有过一句话提及——那些最后参战的人,具体都怎么样了。
尤其其中,陈军团长的情况如何,青少校的情况如何,沈宜秀少尉的情况如何……至今没有任何明确的说法。
“总之那个女人是没死的,他们说她其实就是ne,当时的卫星画面里,有人看见她飞出来,把站在飞船舱门边的一个男人,带走了……”
“嗯,说起来也不知道咱溪流锋锐那边的贺堂堂少将,最后吃到那只普嗒尔没有,要是吃到了,他现在应该很强吧?也不知能不能打过ne。”
“是啊,唉,虽说当时是并肩子上过吧,可真要让一个雪莲的人,成了人间第一,我这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贺堂堂还活着,大尖吞噬者的威名远扬,令人又敬又畏。另外,他现在已经是少将了,从列兵一步跨越上来,接受的是泰国方面军的荣誉军衔。
去年,南极战后,世界各国方面军为了表达敬意,至少几十家表示过想授予贺堂堂荣誉军衔的意愿。
只是表达敬意而已,一开始谁也没指望他一个溪流锋锐的超级高手,真的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