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丞刚将饭盒放下,就听见封建民如此说,他转身安抚喊道:“爸,别说这种话,在哪过年都是一样的。”
封建民还欲说话,瞥见儿子眼下的青黑,想到这些天住院吃饭的开销,他将到嘴边的话给压下去。
大过年的,不能再说那些丧气话。
封建民顺着封丞的力道坐起来,看着面前桌板上的红烧鱼,他笑道:“家里留了吗?”
封丞将筷子用纸擦了擦,“留了一条,这条应个景你不能吃,其他菜你可以吃。”
“用不着忌口,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封建民无奈地看他。
封丞抬眸就这么看他,没说话。
封建民被看得心底发虚,到底没敢以身试药。
简单用过年夜饭后,封建民听着窗外的鞭炮声,他看向忙着收拾残害的封丞。
看他弓着身子拿纸巾擦拭桌子,封建民眼中发涩,他不自觉抓着被角,轻声道:“儿子,要不我不治了,我们回家吧。”
封丞撑着床角,扭头看向封建民。
“上次动完手术家里就没钱了,这次我又住了这么多天,你开学再加上高考……”封建民有些急切地说道。
看他眼泪都急出来,封丞喉间更塞,“爸,别想那么多,你安心治病,钱的事我有数的。”
“你一个孩子有什么数,我、我不治了,你去叫我医生过来,我们办出院手术。”封建民心底更急了,他生怕封丞干坏事走歪路。
封丞抬手按住封建民的肩膀,目光沉静地安抚道:“爸,听医生的话,好好治,再过不久就能出院了。”
封建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被封丞直接打住,“别浪费动手术的钱。”
看着封丞的眼神,封建民颓丧地靠在枕头上没再说话。
封丞重又擦着桌子,不疾不徐道:“我算过了,一天干四份工足够担负你的住院费,还有的剩。现在又是过年临时工很好找的。”
见封建民心神松缓,封丞转身递给他一杯温水,“所以你别想有的没的,安心治病,别忘了我是你儿子。”
“知道了,肉麻兮兮的!”封建民故作嫌弃的挥手。
封丞笑着将垃圾提出去。
关上房门,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
他没告诉封建民的是,临时工其实并没那么好找。
年关外地人回老家,店里的临时工早就找好准备随时顶上,而那时候他还没放寒假,没这机会。
看着比以往冷清许多的医院,封丞将垃圾丢进垃圾桶里,手插口袋里重回病房。
没有其他娱乐,封丞就给封建民调好春晚直播让他看,自己则是握着手机找试卷刷题。
他今晚难得清闲,得趁机抓一抓学习。
切换备忘录写答案,封丞正读最后一题,忽的传来一阵绵长的呼噜声。
他闻声看去,是封建民闭着眼靠在枕头上睡得正香,面前的手机还不断地播放春晚主持人的报幕声。
封丞放下手机,起身将桌上的手机按了静音揣进口袋里,俯身将床板摇直让封建民躺下睡。
许是之前情绪波动过大,封丞摇床的动静都没能扰醒封建民。
安顿好封建民,封丞重又坐回原位,继续解最后一题。
然而,窗外各处鞭炮声响、烟花四溢,封丞坐在窗边看得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