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件事很正常,就算父子俩关系不好,但在陈家宗亲面前,他还是需要做做样子。
但阮玉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明明纪襄琳刚走,他不留下他未婚妻过来上香,非让她站在他身边,有样学样地示意她一同照做。
仿佛,她才是陪他见过家族长辈的陈家儿媳。
死了的人就算了,祠堂里还站着陈家旁系的长辈,大家看向阮玉的眼神变得反常,与旁边人面面相觑时,好像都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这种事在豪门中极其罕见。
无论是公子哥还是上了年纪的富豪,大家玩女人找乐子都不是名正言顺,顶多金屋藏娇养起来。别说带到祖宗祠堂里上香,就连带回家都不可能。
如今陈澹这么做,简直是石破天惊的稀罕事儿。
可如今他是陈家的主人,手中掌握着偌大一个陈氏集团,大家对他的行为举止再有异议,也不会当面儿坏他兴致,不会言明。
他再怎么嚣张,这件事也不会传出陈家。
大家都是利益为上,诋毁陈澹就会影响陈家。陈家的兴盛,是他们众多族亲在b市驰骋发展的强大根基,是他们的主心骨。
阮玉不知道这其中深根蟠结的弯弯绕绕,只是被逼着上香,被逼着和陈澹一起行礼。
她以为他拜的是陈昉永,心中暗骂他假惺惺装模作样。没想到,她抬头才看到排位上的名字,是一个她陌生的名字:陈苍明。
她转头看向一脸冷厉肃穆的陈澹,就听到他低沉声音:“这是我爷爷的排位,我在陈家最尊敬的人。”
小时候父母关系破裂,陈澹失去母亲后,陈昉永对他十分严厉。他当时的冷漠和忽视,对于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太过分,让陈澹心中竖起一道自我保护的屏障,一防就是十几年。
外公外婆对他一直很好,给了他年幼时需要的安全感,也给了他在外面生存的底气。除此之外,唯一在童年和少年给他温暖的只有爷爷陈苍明。
奶奶去世早,陈澹对她没有印象了。
但爷爷完全不像冷血的陈家人,满足了陈澹所有需求。可爷爷对他越好,他越觉得陈昉永对他苛刻,甚至是变态般的严厉。
心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两人承担不住,表面维持的关系分崩离析。
尤其是在爷爷去世之后,陈澹由隔三岔五回家变为十天半月不回家,从十天半月挨顿打,到隔三岔五脸上就挂彩。
陈昉永也不算是暴力狂,是陈澹愿意当面呛他。最终他不闪不躲,硬生生和陈昉永斗嘴,气得他暴跳如雷,用蛮力发泄。
想起往事,陈澹目光深远恍惚,久久没能从过去的回忆中脱离。
查觉他的异常,阮玉只能轻咳一声,棕眸盯着陈澹手中的香,已经烧出了短短一截烟灰。她手中的香同样,烧了有一会儿了。
猛然回神的陈澹提了口气,体姿端正地微微躬身,给爷爷上香。
“爷爷,这是我想娶的女孩。但因为我的伤害,她现在想离开我。如果您在天有灵,希望您保佑,让澹得偿所愿。”
陈澹在心中默念祈祷,眉眼真挚。
一向嚣张跋扈的他,在此时竟然不敢当着阮玉的面儿明说自己的愿望,卑微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