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星君走到挂起的地图旁,抬手指向红沟南段,说道:“收拢队伍,悄然朝此方向疾行,以期越过红沟,再做计较。”
一看这般建议,众人皆觉诧异。只因红沟南段扎着一路强敌,此一路比之西南侧忘恩那路残敌不知强上多少。放着有把握的一路不打,偏去碰强的一路,自然想不明白。
贪狼星君明白众人心思,便先提一问道:“我等眼下首要为何?”
众人自然答道:“当然是跳出各路包围。”
贪狼星君手指忘恩一路来敌,再问道:“若然我等击破此一路来敌,能否继而跳出包围?”
经这一问,有人才渐渐回过味儿来。只是仍有人不解,问道:“各路来敌之中,唯有忘恩一路好打。其余各路,或已据地利,或人众力强,皆难敌之。就说师先生所指红沟这一路,已探知乃是浮空山一路,且人数甚众,如何能敌之?”
贪狼星君听完,先请发问之人坐下,而后徐徐说道:“若只有忘恩一路,那确是好打。可即便打下之后,因其背靠重山,无法迅速翻越,未免遭别处来援之敌合围,仍旧只得原路退回。如此这般,于大局并无多少改变,实是白打一场。且忘恩一路之侧后方还有一路来敌,闻得动静可就近增援。两路并力,再借已有地利,我便难有十足把握能破之。若为其牵制,而其余几路再夹击以断我归途。我又无险可据,彼时该如何自处?”
说完,贪狼星君特意停住,以待众人思考一番。之后,有人说道:“刚刚师先生之言确是有理,可红沟一路着实难打,真去碰的话,实在无甚把握。”
贪狼星君继续说道:“眼下其他各路来敌皆有地利可借,再加堡垒渐已修筑齐备,甚难破之。纵然破之,其身后已无回旋腾挪之地,故皆是下下之选。而红沟一路,地势开阔,敌拥堡垒而不能尽其用。红沟对岸则是四向八方之地,敌难料我动向,则先机在我。”
抬指在地图上大致比划一番后,贪狼星君接着说道:“眼下敌不动,我亦不动,此乃伏吟之局。先前所说其他诸路来敌各据其利而克我,我便不能敌之。忘恩一路弱,为我所克,然克尽之后便无机可发,继而无路可投。唯红沟这一路虽强,我却可与之互刑。刑虽生伤,却伤中带应,有应便是有机已发,则有路可投。故此,往击红沟一路来敌,能胜之最好,若然不能胜之,亦须奋力伤之。彼为我所伤,则不敢独自阻我。近处忘恩一路弱,知其被伤则必不敢来援。敢来援之各路又皆在远处,援之不及。如此,我便可从容三过红沟,一举破开来敌包围之势,似离笼之鸟一般。”
众人听过这番话,对着地图各自琢磨,又交首互相议论。待议论完毕之后,何师劳起身问众人可还对刚才说法有疑惑或自己另有想法?沉默片刻,不见有人出声。何师劳又特意问了几个大队指挥。一大队指挥显是仍有想法,只是面对众人不愿说。三大队指挥倒是很干脆,直言刚才的法子好,贪狼星君指哪儿自己就打哪儿。五、九大队指挥则无异议,皆言听从调遣。见众人这般表态,何师劳便不再多语,只请吴珠鉴决断。与杨考杉商议几句后,吴珠鉴又问了身旁几人。再想了想,还是起身宣布大略上就按贪狼星君的意思去安排。
大略既定,剩下布置细处。因情势不容乐观,各处准备也格外快些。才过半个时辰,队伍便已整好。仍旧是轻声潜进,直奔红沟一路来敌而去。接战不久,发觉这一路果然难打。好在不出贪狼星君所料,附近忘恩那一路果然不见动静。因暂无两面受敌之虑,故可集中全力去打红沟这一路。上下齐心用命,倒也真能打出动静,令来敌不敢轻弃守势。只是来敌虽处守势,却可牢牢不退,两方就此相持住,这便于己不利了。中央营帐内商议几句之后,便令逐渐撤去攻势,并轮流互相掩护,随队伍往东面红沟中段疾行。想来红沟一路来敌怕中诱敌埋伏之计,见攻势退去却并未前压追赶,只就地稳住防线,这令队伍撤离之时从容不少。
越过红沟之后,戌甲领着小队到了驻点,便忙着与汤季一起料理队内伤情。先前强攻红沟一路来敌,使小队伤了大半,甚至有一人因一时伤重却不及救治,就丢了性命,进了黄泉车。眼下仍有两人伤情不稳,急须汤季施治。可所须灵药却已备不齐全,好在戌甲粗练了一手掌火功夫。或以掌火急炼药胚,或助汤季炼制成药。总之,尽量缩短时辰,以免迁延了救治,多生出意外之险。
才将灵药炼制出来,邬忧便找了过来。原来是身后的中央营帐越过红沟,令九大队朝西北方夹口守敌攻击,且务必要打些大动静出来。戌甲将手上事情妥善交给汤季后,走到一旁,将邬忧递来的命令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问邬忧可有看法?
邬忧想了想,答道:“按先前所定大略而言,本就是要往西北去,去攻那夹口并不奇怪。且队伍刚跳出包围,来敌尚未及重新纠合,眼下夹口处实乃孤敌,此正是往西北而去的大好时机。可再想起那位贪狼星君,我却不觉着会如此简单,只是也想不出若不往西北,又能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