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直领大襟深蓝色道袍的年轻道人,在几名同样穿着的道人簇拥下,走进了屋子。
簇拥在四周的道人,虽然身着蓝色道袍,但是道袍上污渍痕迹不少,各个面上谄媚,甫一进门,便大声叫喊起来。
“守业!余和!”
“兔崽子都躲哪去偷懒啦!还不快出来接曾师兄!”
这叫唤声尖锐刺耳,惹得申远的眉头一皱。
等几名道人注意到屋内端坐着的申远与梁璟,那肆意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梁璟自然不动声色,而申远的脸上笑意则渐渐掩去。
直到给申远看清那被众人围着的年轻道人,才发出了一声冷哼。
其余的道袍粗糙者,尽皆不动声色,整个屋子突然寂静下来。
梁璟看向那年轻道人,虽然同样是身着蓝色宽袖道袍,但是料子似乎更为上乘,而且其上干净整洁,毫无污垢,其主人显然不曾做过粗活。
道人身形笔挺健壮,面上露出一抹淡笑,目光炯炯,扫视过屋内。在梁璟身上只略作停留,便直直地盯在申远身上。
“原来是申三儿啊!”
年轻道人虽然面带浅笑,但是语气上尽是嘲讽,“今日来观中,是又做成了买卖吧。”
“今年可赚到了十两银子?要不要我再给你介绍些生意。”
周围环在身边的道人闻言,也都是忍不住笑。
申远脸上气得通红,拍案而起,怒视着年轻道人。
“曾二,你不要欺人太甚!”
曾姓道人看着勃然色变的申远,脸上笑意更盛,“我如何欺你了?我好心给你介绍生意,哪怕是申掌籍知道了,也要赞我一声才是。”
听这对头提及自家堂叔。申远怒形于色,正要发作,只是忽然间好似想到什么,突然平复下来。
“不过是当不得度牒道士罢了,曾二说话何须夹枪带棒。”
申远怪笑道:“我叔父不选你,自有他老人家的理由,你好好修行,再过几年,虽望不得真牒,做个假牒,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他这话一出,那曾姓道人脸上顿时不复笑容,阴沉下来,几欲滴水。狭长的眼睛也露出一道憎恶之光。
周围本来有些瞧好戏的道人各个都低头噤声,不敢说话。唯有梁璟神色自若地看着两人。
曾姓道人沉声道:“道门中事,不是你一个不学无术之徒可以置喙的。”
“你在外面做着我清河观的买卖,纵使得了申掌籍的默许,也不要太狂妄。不然的话,丢的也是申掌籍的面子。”
见申远只阴笑一声,不再说话,又看见一旁的梁璟神情淡然,曾姓道人心中愈发恼怒。
他不客气地朝着梁璟训斥道:“即是新入门的弟子,还不早日去奉道院中应名。”
“若是和那些浑人学得没了规矩,我清河观中也容不下你!”
奉道院是清河观中,管理弟子杂务的地方。主要是面向底层道人,以分派各种粗使活计。新入门的火工弟子,都要去那应名领活。
梁璟本来还在观察这一群人,忽然听到他这番“训斥言论”,心下只觉得有些好笑。
此人旁的先不论,至少这迁怒他人的品性就落了下乘。
听到曾姓道人此话,申远先是一愣,旋即捧腹大笑,也不去管屋内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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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何看,直笑得原地打转。
梁璟也是摇头苦笑,不做言语。
见申远如此肆意,又看到梁璟摇头,曾姓道人心中怒火中烧,藏于宽袖下的双手握拳,正要发作,突然身后探出一道弱弱的声音。
“梁居士,您的道装已经准备好了。”
守业和余和两个道童看见屋里人多,一时间没有挤进来,只得在外面喊着。
屋内的道人们全都听清了,看着梁璟的目光全都大变。
“这!居士!”
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只因这清河观中的居士实在是不同寻常,若非本地豪强,就是家资甚巨,不然得不来一个居士之名。
而这两者,无论如何,都绝非好惹的。
“居士……”曾姓道人口中默念着,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羞煞。“这么年轻的居士,是哪一家的弟子,怎么我从没见过?”
长舒出一口浊气,袍下的双手自然散开,曾姓道人面色宛如春风化雨,向梁璟点头示意:“原不知道兄是居士之身,是小道冒昧了。”
“在下曾道广,还未请教道兄高名。”
见到屋内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面前的曾道广又换了一副脸孔,梁璟也是啧啧称奇,对这人的面皮,又多了些了解。
“不过是一个浑人罢了,不足污曾兄之耳。”梁璟拱手施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