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言的眸子一直带着攻击性,就算是好心帮元书祎上药,那双眸子还是像野狼一样凶狠。
元书祎:“……好。”
许书言上药的手法实在是粗暴,元书祎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你躲什么?”
“……”有点疼。
元书祎没说话,将脖子又递了过去。
宋洋在一边拿着蜡烛帮着照明,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声道:“书言,你轻一点。”
许书言诧异道:“我下手重了?”
他看向元书祎,有些阴阳怪气:“弄疼你了吗?”
元书祎道:“……无妨。”
许书言对宋洋凉凉一笑:“你看,他说不疼。”
终于捱到许书言上完了药,他出了门,不知去做什么。
梁远一直在旁边看着,等许书言出了门才道:“阿柯,你好像惹到他了。”
元书祎点点头,她感觉到了许书言对她的不满了,只是不知道缘由:“为何?”
梁远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冯硕自夺城比赛后就一直对元书祎唯命是从,见元书祎被欺负很不高兴:“我们一直是在一起的吧,我看阿柯也没有哪里得罪他啊,阿柯你这样好的身手,何必受他欺负!”
“不算欺负。”许书言也不算过分,元书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出事了!”赵昌河从隔壁闯了过来:“许书言和单翎打起来了!”
梁远道:“他们到了?是单翎先动的手吗?”
“不是。”赵昌河为难道:“是……许书言挑衅的。”
冯硕冷哼一声:“他不是很厉害吗?就让他和单翎打一架好了。”
赵昌河有些担忧道:“可是许书言好像打不过他,已经处于下风了,冉铭见势不对才叫我来搬人的!”
元书祎和梁远对视一眼,带着几人赶过去。
等看到情形时,梁远眉头一跳,这已经不是许书言和单翎一对一了,这已经是混战了,军务所的小院乌烟瘴气的,四个新兵被老兵压得死死地,简直是被摁在地上摩擦!
“艹!”赵昌河看见孙冉铭被摁在地上揍,彻底怒了,一下子就冲了过去:“你敢动他?!”
这时候让他们住手是不可能的,只能先将他们分开,再处理后续。
“嘭——!”
许书言的身体猛地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军务所的柱子上!
单翎还不放过,竟还要上前!
元书祎上前拦住他,双眸阴凉:“单翎,适可而止。”
“呵!”单翎邪魅一笑,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许书言,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带着挑衅:“那就请冲霄营的营长,管好自己营里的废物,别让他们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
孙冉铭被赵昌河护在身后,伸出个头继续叫嚣:“谁是废物?你说谁是废物!”
“啧。”单翎不耐烦的看着元书祎:“这年头,公子哥儿也能来军营,真是晦气!”
元书祎上前一步,跟单翎对视:“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怎么?”单翎毫不退让:“你想为他们打抱不平?”
“是——”
“用不着!”许书言捂着胸口挣扎起身,盯着元书祎的双目通红:“少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我不需要你为我出头!”
元书祎被许书言吼的一愣,她不善言辞,也不善交际,这样的情况从未遇到过,只能垂着眼眸,静默的站在原地,不知怎样处理。
“气急败坏吗?”单翎嘲讽的看向许书言:“你是觉得你们营长若是打赢我,自己会丢脸吧?”
许书言恶狠狠的看向他:“你闭嘴!”
单翎伸了个懒腰:“这么晚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明天有的是活儿要干。”
“走了!”
单翎一挥手,老兵便跟着他进了屋。
剩下几个新兵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气氛如冬夜的天幕一样凝重。
梁远轻咳了一声,道:“挺晚了,大家都进屋吧,屋里有跌打散,都回去上点药吧。”
许书言冷哼一声,撞了一下元书祎的肩膀便进了屋。
钱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这有点过分了吧,本来就是他先上去挑衅的,自己打不过,还把气撒在阿柯身上!”
孙冉铭也嘟囔道:“就是说啊,干嘛欺负阿柯啊?”
“无妨。”元书祎平静道:“大家早些休息吧。”
李猛贴心道:“要不咱俩换个房间吧,你还跟他共处一室,也太尴尬了。”
梁远也道:“是啊,我先给书言顺顺毛,你们明天再见面吧。”
元书祎转身进屋:“不必。”
“啧!”李猛无奈皱眉:“一个两个都这么倔!”
元书祎想,或许单翎说得对,许书言那样骄傲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比别人差的。
是自己考虑不周。
第二日卯时,新兵老兵都穿戴整齐,帮房州城的百姓修缮房屋,在街边的棚子升起炊烟,为无房可住的百姓煮大锅饭。
“咱说,”孙冉铭吃力的往灶坑里添柴火:“这活儿怎么不叫炊事兵来做啊?”
做饭这种事宋洋很是擅长,他熟练的翻着锅铲,道:“镇南营的炊事兵本就不足,他们来了,镇南营的兄弟就吃不上饭了。”
“你话怎么那么多!”赵昌河给宋洋打下手:“这不比镇南营的训练轻松多了吗,难不成你还想回去训练?”
孙冉铭使劲摇摇头:“不不不!我还是喜欢关爱百姓。”
“哦对了!”孙冉铭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爹往房州城运物资了,还没到吗?”
吴刚探了个头:“是从白城运来的物资吗?”
“嗯嗯嗯!”孙冉铭点了点头。
“早就运到了,已经分发给百姓了!”
孙冉铭笑道:“那就好,我就知道我爹不会袖手旁观。”
吴刚笑道:“你这公子哥儿也挺有用的嘛!”
“喂喂!我可是凭真本事进的冲霄营,你说的我好像走了后门一样!”
“哈哈哈哈!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来军营啊?”
孙冉铭蹲在地上耸了耸肩:“就不兴本公子有个保家卫国的远大志向吗?”
元书祎和梁远帮着书店老板补书,好多典籍都被大火烧坏了,老板好不容易将它们救出来,实在舍不得扔掉。
好在不是孤本,两人只要将残缺的部分照抄一遍贴在书上就行。
冯硕扛着圆木路过,感叹道:“你们好轻松啊,我也想坐在那儿抄书啊!”
梁远放下笔,问他:“不如我们换一换,你先歇一歇?”
“得了吧!我就是这么一说!”冯硕苦笑道:“我就会写那么几个字,就不丢人了!”
“欸?”冯硕看着元书祎的字,惊叹道:“我没文化,你写的字也太好看了吧!”
元书祎看他:“多谢。”
“是真的不错!“老板也笑道:“等店里整顿好了,还请这位小兄弟写几个字,我得挂在墙上拉生意!”
元书祎没说谦虚的话,从容的点了点头。
“能让店家挂在墙上的字,在下可要好好瞧瞧!”
这声音一出,元书祎便警惕的抬起了头。
来人一袭月白锦袍,披着黑狐斗篷,贵气的与这被战火侵蚀的房州城格格不入。
——是参加梁远婚宴的那个奇怪的公子。
元书祎道:“叶……公子?”
“这位小兄弟还认得我,在下真是欣慰呢。”
梁远疑惑道:“阿柯,这是你朋友吗?”
“不是。”元书祎看着眼前的叶公子,道:“柳州城叶府的公子,梁大哥兴许听过?”
梁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便是送了个玉饼作为贺礼的叶府公子。
梁远站起身,抱拳道:“原来是叶公子。”
叶公子友好的对梁远笑了笑:“在下还未当面祝梁公子与梁夫人百年好合,在此补上。”
“多谢叶公子。”
元书祎抬眸:“叶公子来房州城,所为何事?”
“房州城百废待兴,在下运来了物资。”
梁远赞道:“叶公子真是乐善好施之人呢。”
叶公子忽地一笑:“乐善好施?不敢当呢!”
他的笑声带着浓烈的自嘲,笑得梁远莫名其妙,不知怎么接下话去。
叶公子拿起元书祎写了字的纸,赞赏道:“当真是行云流水,让人见之难忘呢!”
元书祎波澜不惊:“谬赞。”
叶公子放下纸张,双臂撑在桌案上,眸子里带着几分兴味:“还不知道这位兄弟的名字呢?”
“阿柯。阁下呢?”
神神秘秘的叶公子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你会知道的,阿柯。”
许书言看着叶公子带着仆从给房州城的百姓发物资,往梁远身边一站:“他是谁?”
“柳州城叶府的公子。”梁远道:“他参加了我的婚宴,但我们家此前从未与叶家有过交集。”
许书言眯了眯眼眸:“这人……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