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孩子问题,暂且还不在程宝珠的未来计划上。今日晚上,程宝珠和徐川就这问题展开讨论。
程宝珠盘着腿坐在床上,正经严肃说:“你想要孩子对吧,那你得考虑以下几点,能做到你才能说想要孩子。”
屋外又开始刮风了,把周围的小竹林吹得簌簌发响,偶尔发出呼啸声,给这冬夜添上层危险的感觉。
徐川不晓得程宝珠又冒出什么古怪念头出来,他愣了几秒放下报纸听她说。
程宝珠清清嗓,掰起手指:“首先是要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其次每一位孩子都应该是在父母的爱意中出生。这最重要,你若是想要孩子,必须得保证我们俩的关系会一直稳定和谐,更要保证你足够喜欢这个孩子。”
她的爹妈不错,但是程宝珠却见过不少她爹妈的那些合作伙伴或者朋友们是什么德行。
有生了孩子撂挑子不管的,有和妻子离婚后又死活要把孩子争来丢给保姆照顾的,更有外头彩旗飘飘搞出好几个私生子的。
这种人真爱他们的孩子,程宝珠可不信。
徐川捏捏她脸哼笑出声:“傻话,我的孩子我能不喜欢吗?”
程宝珠瞪眼:“这可不一定,在我看来就咱们村都有好多人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徐川仔细想想:“没有啊。”
程宝珠皱眉:“怎么会没有,白凤婶子就对她闺女儿特别不好。她对咱们说啥都笑笑的,可我在菜地听过好几次她在骂人,就是在骂她闺女儿。”
白凤婶子有三个孩子,都说三个孩子中,老二大概率是最容易被忽略的。白凤婶子家便是如此。
可再怎么忽略,那也是自己闺女吧?程宝珠很不明白,白凤婶子明明对她都能笑着说话,有时还会送把野菜,抓把香菇给她,为何对她闺女就动辄打骂呢。
想到这,程宝珠直截了当问:“你会重男轻女吗,如果咱们孩子是女孩,你会失望吗,觉得她不如男孩吗?”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徐川,想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知道的,这个地方的人都有点儿重男轻女,像原主的爹妈在当地可是属于绝世好爹妈了。
被程宝珠用这么防备不信任的眼神盯着,徐川真心感到无语。
他压压气:“我喜欢咱们的孩子,无关孩子的性别。你生男孩我喜欢,女孩我也喜欢。”
程宝珠表情这才舒缓,唇角微翘说:“如果只有一个姑娘呢?”
“那就一个姑娘,我给我姑娘最好的!”徐川说完,忽然啪一声将电灯关上。
他将程宝珠压下身:“你说这么多,那咱们来生我姑娘怎么样,我觉得不能让我姑娘等太久对吧。”
徐川说话带着喘,气息喷在程宝珠的肌肤上,勾得人身上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怎么样,他那呼吸声让程宝珠心头有些发慌。
她下意识躲开些:“不行不行,你这会儿来的没准是儿子。你姑娘娇气着呢,看到你家这破烂样她肯定不想来,保不准还嫌弃你。”
破烂样!
嫌弃你!
什么暧昧旖旎的气氛在这瞬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徐川深吸气,重重亲了程宝珠一口后,失重般地倒在他自己的枕头上。
房间寂静,针落可闻。
黑暗中,程宝珠心虚。
她偷偷伸出手,用小拇指勾他的手,挠痒痒似的在他手心里乱画。
徐川没办法,把她手反抓住,又将她抱在怀里:“你不想跟我生闺女儿,为什么又总招惹我。”这大冬天的,他真不想去洗澡。
程宝珠才不认呢,理直气壮说:“你闺女肯定不稀得搭理现在的你,我这是充分尊重她的意见。”
徐川:……
被程宝珠一口一个闺女的,他这天晚上竟然真的梦到个小姑娘。
白嫩嫩,胖乎乎,手臂像个藕节一样,就跟年画上的胖娃娃长的一样,比他看过的所有小孩儿都好看。
夜深,狗吠声止。
过了冬至后温度又降低几度,这天晚上在睡梦中,天空中又降下纷纷扬扬的大雪。
这天深夜,不少人家中都亮起灯光,这是在观察自家老人和小孩怎么样,要不要添被子呢。
不过村尾处,小夫妻两人紧紧抱在一块儿,被窝暖烘烘热融融,倒是分外舒服。
因为天气渐冷,徐川慢慢躺平的心理在前些天愈来愈烈。大伙儿都喜欢猫冬,他想着自己辛苦几十天休息一下怎么了?
可昨儿晚上被程宝珠那几句话刺激的,今天又早早爬起来做了好几盘鸡蛋糕。去县城的路上,竟然还把自行车蹬出风火轮的架势来。
不就是钱吗,不就是好环境吗?
他现在没有,但很快就能有了!
徐川心中突然就冒出几股狠劲儿出来,发誓要建个水泥房,还是程宝珠当时画出来的水泥房。
——
县城中,老班把五十块塞他手里,心中也有些不可思议。
这徐川不得了啊,主动提出来往后每天鸡蛋糕翻倍送?
徐川如今做出的鸡蛋糕外表和县城供销社的没什么两样,吃着反倒会更暄软香甜些,所以好卖得很呢。
他拍拍徐川肩膀说道:“你小子胆气终于又冒出来了,我早跟你说过这种年底得抓紧机会多卖些。要是运气好,这年底辛苦卖完可能都能挣个两三百。”
徐川扯个笑,靠着门框说:“老班我也跟你交代句实话,这活我最迟就做到明年四月份,之后我撒手不会再干。”
老班忙问:“为啥?”
“没为啥,估计四月份的时候我房子也建起来了。”徐川说,“我本来也就想挣钱盖房子,做人是真不能贪心。”
说完,他也意味深长地看老班一眼:“我劝你到时候也尽快收手,否则容易惹上一身腥。”
老班没在意:“有江明在呢。”
徐川想说这人算什么呢,他那革委会的老舅恐怕也只是在他们县里一手遮天。
但他硬是忍了下去。徐川发现程宝珠有个特别厉害的优点,那就是她压根没跟除了他以外的人说过任何人的坏话。
别说坏话了,就是回老屋吃饭时大嫂拉着她说村里人的任何事儿,她都没有妄加点评。
她爱听,爱听八卦,可却能把自己的嘴巴控制得十分好。
徐川开始学习她这个优点。
“算了,反正你总会注意点儿,嫂子母子几人还得靠着你,你凡事多想想她们。”徐川叹声气,准备离开。
这话老班听了进去,回家仔细思考后,决定把即将送给江明的礼给扣下来。
他本打算再扩大些规模的,现在想想还是等等吧,等明年看看情况怎么样后再说。
老坑村村尾。
程宝珠今天没去医务室,她被老张交代了个任务,那就是去摸底老坑村妇女们身上的疾病。
这事儿还是程宝珠提出来的。她觉得即使无法让这些妇女们产后多注意修养,无法让她们平常少把下身浸泡在生冷水中,但也得清楚了解她们此刻的情况,然后把有关资料上报。
他们这些医务室小喽啰干不成的事儿,就让上头的人去烦恼解决吧。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上头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好吧。
今天是猫冬,社员们大多都在食堂中或者家中烤火。
程宝珠起床后徐川已经出门,她被冷风吹得一哆嗦,好似被风刀子割了般,迫不及待地将大衣给套上。
这件军绿色的棉大衣是徐川上个月给她买的,他托了他那位“神通广大”的运输队好友,从隔壁省买到件棉大衣,喜得程宝珠吧唧亲了他好几口。
军大衣能直接盖到她的小腿肚上,程宝珠再在军大衣里头穿两件衣服,一件棉马甲外就能直接出门。
哦,还得戴上围巾和手套,以及拯救她狗命的暖宝宝贴。
程宝珠围巾是红色的,衣服是绿色的,肩膀处还背个军绿色的小包,在雪地里蹦哒着,可把来找她说话的陈湘逗得笑弯腰。
“哎,你咋来了?”
程宝珠说着话,嘴巴就冒出白气,长睫毛上可都是雪花。
陈湘拎着带沙琪玛说:“这是我奶奶给我做的,昨天刚寄到,给你送些。”
程宝珠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呆愣问:“给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