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褚宣和露面，凌公公立马挣脱开了本就没抓严实的枭卫们的手，他高兴的提醒：“主子爷，您该传膳了！”

“怎么？”褚宣和看凌公公露出一副“无事献殷勤”的模样，心里面对凌公公这么闹腾的原因猜到了几分：“你又折腾厨房的梁婆婆试验新菜式了？今日准备的是什么？”

被猜中了心思，凌公公白净的脸上飘过一抹羞出来的红，随即他乐呵呵的开口：“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子爷！老奴今日给主子爷准备的新菜式，是菜心酿虾！嫩菜心是老奴亲自挑的，虾也是老奴亲手过了净水捯饬干净的，保准儿主子爷尝了就喜欢！”

褚宣和摇摇头笑起来，对为这么点小事也要寻机会闹腾、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凌公公服了气，他无语片刻，到底还是随了他的意：“的确过了传膳的时辰，这样吧，吩咐厨房，让人把饭食端进书房，我在书房用膳。”

“得嘞！”

凌公公听见褚宣和松了口，顿时欢天喜地的应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眨眼间跑的无影无踪了。如此矫健轻快的步伐，哪里有半分他口中“年老体弱”的模样？可见就连他话里寥寥几个字，也是他编出来为了博人同情而已。褚宣和哭笑不得，拿这个老小孩实在没有办法。

“散了吧，没什么事。”

褚宣和挥挥手，让两个枭卫不必担心，他转身回了书房，为了一会儿凌公公回来特意没有关门。不多会儿，凌公公果然端着托盘过来了。托盘上的饭食并不少，光看凌公公的体格，说不定走不了几步就会累的气喘吁吁，可是细看凌公公的脸色，他不仅没有出汗，反而神色轻松，脸不红气不喘。他步伐平稳，仿佛手上托盘里放着的不是汤汤水水动辄几斤的瓦罐，而是轻轻薄薄的几页纸，让人有种“这些活儿小丫头也能做”的错觉。

“主子爷！梁家妹子端不动，老奴也懒得再麻烦枭卫们，便自个儿给您端来啦！趁着刚出锅，热着吃滋味绝佳，您快尝尝？”凌公公边说边往空出来的实木桌上摆碗筷，虽然统共三菜两汤，数量不算多，但因为都是“大件儿”，所以摆完以后居然占满了整张桌子。“老奴先给您盛一碗花胶鸽子汤，梁家妹子守着炉子用小火熬了一个多时辰，鲜得很呢！”

“好。”

“还有竹笋排骨汤，这是老奴做的，您待会儿也要喝一碗！”

“嗯。”褚宣和用勺子喝面前骨瓷小碗里盛的鸽子汤，听到凌公公暗戳戳的“争宠”，微微笑着点头说道：“你和梁婆婆整日争厨房那一亩三分地，争到如今也没分出来个胜负，倒不如再建一个小厨房，门口悬挂你的名字，当你自己一个人独有的，不好么？”

“主子爷，老奴哪里是跟梁家妹子争呢，分明是她处处看老奴不顺眼！”

得，褚宣和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于是不再吱声默默喝汤，任那两个幼稚鬼互相比拼厨艺，跟小孩儿吵架一样吵过就忘忘了再吵的乐此不疲。

“主子爷，”凌公公心满意足的看着褚宣和用饭，看了会儿，好奇心忍不住冒了出来：“主子爷，可是最近遇上了什么难事？怎的老奴觉得主子爷总是愁眉不展呢？”

“有吗？”

“老奴把主子爷从小看到大，如何看不出来主子爷的心情变化？主子爷难不成还想蒙骗老奴？”

褚宣和闻言笑起来，的确，凌公公在他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在照顾他了，那个时候他还住在皇宫里，饮食起居凌公公从不让别人插手，全部都是他自己来，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护住了他二十多年的性命。凌公公是褚宣和人生中代替了父母亲友的存在，是他能够全然交付信任的极少数人之一。

“瞒不过公公，”褚宣和放下手里的骨瓷小碗，慢条斯理的拿手帕轻轻按压了下嘴唇：“有个很有趣的小丫头请我帮忙，我们一起查一些事情，只不过最近这件事的查探没什么进展，所以有些烦躁。”

“慢慢来嘛，”凌公公和颜悦色的开解道：“就跟老奴熬汤一样，火候和时辰缺一不可，略微少一点耐心，这汤就不对味儿了。”

“我何尝不知，只不过怕那小丫头失望罢了，”褚宣和坦荡的笑，仿佛没有看到因听到他的话而露出惊讶的凌公公的神情：“改日她再来府里玩儿的时候，我让人知会凌公公一声，让她见见你。”

“好好好，”凌公公眼角的细纹因为笑意更加明显，他看起来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语带揶揄：“主子爷，那丫头多大了？若是主子爷喜欢……”

“不是，”褚宣和打断了凌公公的话，待看清他掺杂了不明意味的笑脸，顿时知道凌公公误会了他的意思，褚宣和神情严肃的解释：“你可误会大了，那小丫头如今不过五六岁，是鹿大人的独女，我不过是觉得她十分与众不同才待她独特一些，你想到哪里去了？”

“啊？！”

凌公公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露出失望来，他情绪表现的太明显，褚宣和想装着看不见都不行。可他对鹿阮这个小丫头的确没有其他多余的心思，再说五六岁的小丫头，尚且不至于把他迷的神魂颠倒。褚宣和无奈的笑了笑，没再多解释，只觉得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解释上面实属多余。

“哎……咱们王府里，也该添位女主人了……”

凌公公喃喃道，他抬头小心的瞅了瞅褚宣和的脸色，见他明明听到了他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心知肚明了褚宣和的意思。凌公公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念叨关于府里需要一位“女主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