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反了?”副将先是有些不可思议,之后又诡异的平复了下来,点头道:“也是,他蛰伏这么多年,反不反也不过一个念头,只是这么毫无预兆,手段还是可以的。”
“这只是开始。”砸完东西,宣泄完情绪之后,嬴晟收敛起脸上外露的情绪,冷声道:“他一旦登位,我们这些人的不太平日子就会到来了。”
副将皱了皱眉道:“他身在京城,即使是养兵,真正能养出来的真汉子又有多少?王爷大可不必为了这个而费心,王爷真想要那个位置,我们便发兵,不用一年,便可夺下帝位,拥王爷登基!”想来他这样的念头也不是第一次有了,说起来完全没有避讳,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他眼前的人就该是天下的皇,而不是偏安一隅,只管辖着南方的所谓的“镇南王”。
嬴晟没有责备他这番话的意思,他也可以很肯定自己烦躁的根源并非贤王登基这件事情,他对这天下江山到底由谁掌控并不是很在乎,毕竟在他的眼中,只要他想要的,就没有打不下来的。这么一小段消息之中,一定有他在意的东西,却因为实在太不起眼了,所以被他忽视了。
嬴晟此人极重视自己的直觉,他皱着眉仔仔细细又将这消息看了两遍,终于发现了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的那个点。
皇帝下落不明……
皇帝……
下落不明?
他将这短短六个字仔细拆分,慢慢咀嚼,一遍遍念过去了,终于发现了,的确是这六个字在牵动自己的神经,让他的心惶惶不安。南征北战这么些年,嬴晟还是第一次心绪被什么牵动,将这六个字念到后面,他甚至有些出神……
真是奇怪,他甚至没有见过那个小皇帝……
八年前他获封镇南王这么封号的时候去过京城,但是那个时候京中坐镇的是那位年轻的君王,正值壮年,踌躇满志,却因为他的势力而迫不得已封他一个镇南王的称号安抚他。那个时候他对京中的一切都有些不屑,毕竟那个是纸醉金迷的地方,远离祸患,看不到眼前的祸患,耽于享乐,早晚会因为这一切而自我灭亡,所以他一直对那里不感兴趣,自那之后,再未入过京。
即使是那个皇帝忽然驾崩,小皇帝被急急忙忙的推上台,之后京城大乱,平静之下是奔涌的暗涛,他也只是冷眼旁观,坐等他们狗咬狗罢了。
按照他的暗线之前传回来的那些消息,那个小皇帝软弱无能,毫无主见,对于政事更是能不干涉就不干涉,求的不过是安稳人生,这样的一个人,又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
等等……
思绪到这里,猛然走入了一个死路口,嬴晟终于意识到这个消息古怪在哪里。
按照那个小皇帝的处境,邓氏远遁是绝对不会带上他的,他一个人在宫中无依无靠,除了被贤王抓住,就是横尸当场这两个结局,但是他手下传来的消息写着“下落不明”,即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想,这里面都透露出古怪来。
若当真在皇宫之中,是断然不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贤王不会在乎这个疑点,嬴晟却觉得这个小皇帝的身后,或许还有东西需要他去挖掘,将这一切想通之后,他便马上修书一份,叫人飞鸽传书,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京城之中的内线。
要他们快点找到这个小皇帝。
这样的一个变数,还是握在自己的手中比较好。
副将见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忽然醍醐灌顶,奋笔疾书,之后吩咐人去传信,一时间脑袋有些小迷糊,开口道:“王爷,既然京中已经有了异动,那我们需不需要早点做准备了?”
“整顿京中的一切,找出各方的眼线,之后集结军队,囤粮备战,不管是哪一项,都会耗掉姬戎瀚大把的时间,再加上年关将至,冬日要来了,他若是真想打仗,每个三两年的准备是不成的,着急的那个人,不该是我们。”谈到京中新登基的皇帝,嬴晟的眼角眉梢都是满不在意,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道:“海面就要冰封了,我们若真要行动,也要等到来年开春,吩咐下去,这段时间维持原样即可,毕竟我们可是最为安分的南方,即便是要动手,最开始也不应该是我们才对。”他虽然是商人之子,但是眉眼间却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明明是剑眉星目,一举一动都英气逼人,但是柔和下面容,却又会显得温润如玉。这股子气质非常的矛盾,却可以用来判断他的心情如何。
“是!属下这就传下去!”副将见他脸色冷淡,冰冷冷的,像是将要到来的冬雪,就知道他现在心中有事,而且想不明白了。王爷的心思他到底是怎么也猜不着的,只能是领命下去,看看回头找军师讨论讨论。
年关将至,雪国的冬季要来了,每年到这个年月,不管是南方北方,都会飘下皑皑白雪,这也是雪国的由来。
雪翎一行人紧赶慢赶,赶上了河面结冰前之前的最后一班船,这是一艘货船,书衡给船家赛够了银子,才让船家同意载他们三人。
到底是小哥儿的身体,即使是经过系统的强化,雪翎又有意识的锻炼,这样焦急的赶路到底是过于磨人的,特别是上了船之后,雪翎还发现这个身体晕船,航行了小半个月,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书衡焦急却没有办法,就是木戈,脸上也都快写满了担忧二字。
赶路的时候雪翎并不遮掩自己小哥儿的身份,对外只说父母双亡,哥哥护送自己往南去投奔亲戚。这样凄凉的身世,再加上他病恹恹却依旧好看的容貌,让船上的人对他们颇为照顾,虽然病了一路,但是过得到没有很糟糕,雪翎忍忍也就过去了。
等到船靠岸的时候,新年的气息已经感染了所有了,船上的人都喜洋洋的说着回家之后要如何过这个年,雪翎一直在养病倒是没人和他探讨这个,书衡总是不让他知道很多事情,就怕他听到了伤心。
要知道,往年的这个时候,他的陛下即使没人疼没人爱,到底物质方面是没人敢少他的,身边围着的人多了,自然也多少有些人气,哪像他现在这般,病得脸都比从前白了不少,可怜兮兮的,越看越叫书衡心疼。
船停靠在湛京的江祭码头,这是南方最大的码头,也是离镇南王府所在的湛京最近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