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阳光如万支金箭一般从天空中投下来,穿过了树叶的缝隙,地上点出了一个个金色的斑点,微风一吹,树摇影动,晃得的头都有些发晕。高祥望着地上那些不断变幻的斑点,只是觉得一阵难受,深宅大户里的那只黑手,到现都还不肯放过他!尽管她表面上对他维持着一种淡漠的温情,尽管他也表现得敬重她,并且尊重他的兄长高安,可她究竟却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阮妈妈看了看并肩站一处的高祥和秋华,心里也是感慨,这事情和自家姑娘没关系,本来她不该出手来管,可这高少爷和自家姑娘真是同病相怜,没由得让她觉得自己该出手相助,天下不平之事甚多,自己不可能件件都管,但既然撞到手下了,她也不能坐视不顾。
乱花渐欲迷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这西湖旁的初秋和春日一般景色宜,湖畔树林里的浅草也是刚刚好才能没过马蹄。树林里有几匹马栓树上,一群跟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裳的中年男子朝阮妈妈走了过来。
“师妹!”那男子站几步之外望了望阮妈妈,很激动的喊了一声,大步走了过来:“怎么来杭州了?也不和说上一句!”
阮妈妈冷冷一笑,将脚松开,脚下那个便骨碌碌的滚到了一旁,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低着头站了那蓝衣男子的身后。阮妈妈指了指那说道:“师兄,是不是说上了一句,便不会遣来做这追杀的事儿了?”
那男子见阮妈妈言语犀利,面色颇为尴尬,连连叹气:“师妹,并不是想要追杀!们白虎堂接了个生意,要追杀那位小公子。”他伸手朝高祥指了指:“堂里兄弟跟踪了好几日,没想到今日却碰上了师妹,还请师妹见谅!”他关切的看了阮妈妈一眼,小心翼翼问道:“大师兄……他可还好?”
阮妈妈沉默了一会,眼圈子有些发红:“大师兄半年前因着旧伤复发,已经过世了。”
那男子听了立时洒下泪来,跪倒地捶胸顿足道:“大师兄!子猛不能替手刃仇,实枉为师弟!”
阮妈妈一把将他扯了起来,一双眼睛盯住了那男子:“师兄,已经想通了,以前的一切都已经放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妇,大师兄的仇也不用们去报,不要再做傻事!”
那男子的眼角犹有泪痕:“师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难道不想替大师兄实现他的愿望?他本该是高高坐那个位置上,可现却只能默默无声的死去,难道就不觉得遗憾?”
阮妈妈脸上没有半分激动的神色,她只是淡淡的说:“只想和大牛过最简单的生活,不再想让大牛也经历江湖险恶。师弟,若是真心想为大师兄好,便不要来为难,替大师兄报仇这事,从此不要再提。”
那男子垂手默然,声音有些颤抖:“师妹,大师兄若是世,肯定不会赞成这做法,毕竟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阮妈妈冷冷一哼:“为了他的梦想,已经牺牲了多少的性命,难道还要继续这样下去?比方说师兄现把持着白虎堂,不愁吃穿,家里还有娇妻幼子,难道愿意颠沛流离追随着他?”
“师妹……”那男子喊着阮妈妈,沉默了一下方才徐徐开口:“变了许多,以前咱们师门的时候,无论是大师兄说什么话,都会听,可现却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师妹了。”
阮妈妈长叹了一声,这么多年颠沛流离,怎么会没有改变,昔日如花容颜,现却成了皱纹满脸,站故面前,不仔细辨认都不能看得出来。而正是世事沧桑,她少女时期对大师兄的那种盲目的崇拜才一点点消退,到了最后她变成了一个胸无大志的妇,只想守着自己的丈夫孩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转头望了望那边的高祥,这是她第二次出手救了他,究竟是谁和这高少爷有仇,一定要这样追杀他?“的雇主是谁?”阮妈妈指了指那边的高祥:“这位高少爷年纪轻轻,又知书达理,并没有得罪什么,为何要对他下手?”
那男子摇了摇头:“师妹,需懂,得做们这行是不能透露雇主信息的。”
“师兄,的白虎堂大周也很有名声,能不能求一件事情?”阮妈妈生了恻隐之心,看着站秋华身边的高祥道:“以后能不能派暗地里保护这位高少爷?”
“为什么要保护他?他和是什么关系?”那男子奇怪的看了阮妈妈一眼:“这小公子被追杀倒也是可怜,只是师妹相托也该有个理由。”
阮妈妈看了一眼高祥,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托词来,望了望秋华,忽然有了个主意:“高家与容家曾经提过结亲之事,容家都已将他看做家小姐的未来的姑爷,就等她满了十二岁便订定亲。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家小姐岂不是会伤心得很?是小姐的贴身妈妈,跟她感情甚深,自然不希望看着小姐遭罪。”
“原来如此。”那男子点了点头:“既然和师妹有些关系,那师兄答应便是。也该叮嘱着家这姑爷,让他尽量不要单独行走,免得落了机会给有心之。”
阮妈妈点头应了下来,那男子朝她深深望了一眼,转身招呼手下离开,就见烟尘滚滚,树林里一时灰蒙蒙的一片,耳边有着杂沓的马蹄声,可不多时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小树林平静如昔,看不出一点有过打斗的痕迹。
走到阮妈妈面前,高祥扑通一声跪倒:“妈妈,高祥多谢的救命之恩,妈妈两次出手相救,这恩情高祥永生难忘。”
阮妈妈弯□子一把将高祥提了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高少爷不必如此多礼。方才和师兄说过,让他派保护的安全,只是自己也要多多注意,不能独自外出行走,以免遭受不测。”
文夫子听着阮妈妈的话,脸色早已吓得一片苍白,高祥是他带了出来游山玩水的,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又如何向高良交差?站那里,额头上汗珠子便如那雨点般滴了下来,不多时,背上已经汗水涔涔,将衣裳都贴了上边。
“文夫子,还是带着高少爷回应天府吧。”阮妈妈见着文夫子站那边,似乎脚都有些挪不动,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赶紧出言安慰他:“现儿还比较安全,那是买通了白虎堂的来追杀高少爷,师兄方才答应不再为难高少爷,赶紧带着他回去。”
“可是应天府和杭州府还得五个多时辰,到了应天府该是子时……”文夫子脑袋里闪过一句诗来“月黑杀夜,风高放火天。”他苦着一张脸站那里,嘴巴皮子直发抖:“晚上走路不安全,还是明日一早走罢。”
高祥拉了拉文夫子的衣角道:“夫子,是祸躲不过,既然白虎堂那位堂主也答应了保护的安全,应该这一路回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咱们早些走,免得连累了容家的小姐们。”
“也好。”见高祥小小年纪都无所畏惧,自己一大把年纪了都还不及他,文夫子有些愧颜,于是当下便做了决定。众一起回了同福客栈,文夫子收拾了行李付了房钱,带着高祥坐了马车便往应天府去了。
秋华站门口,见着那马车慢慢的走远了,心中也有一丝丝惆怅,还不知道高祥以后会不会有危险呢。阮妈妈和飞红站秋华身边,也觉得难受,姑娘才开心玩了这几日,可现儿又出了意外,这世间有太多鬼蜮伎俩,看不见的浊流总是不住的身边涌动。
三正站门口张望,就见两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客栈门口,上边下来了容大奶奶一群,脸上皆有怒意。秋华见了心里吃了一惊,迎了上去道:“大伯娘,二伯娘,们可回来了。”
春华只是搭着一张脸不说话,夏华走上前来挽住秋华的胳膊,小声说了一句:“门口等们呢?”说完这句也闭上了嘴巴,一张小脸上边满满都是愤怒。
“大伯娘,这是怎么了?”回到听翠阁,秋华这才开口相询,今日去贾府定然发生了些事情,否则大家的脸色不会这么差。
“秋华,幸亏没有去。”容大奶奶坐椅子上匀了匀气息,将春华搂怀里,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道:“春华,别将这事记到心里,没什么大不了的。”
春华本来还只是拉长着脸,听着母亲的安慰,眼泪珠子纷纷洒洒的便掉了下来,呜呜咽咽的捶着椅子扶手道:“母亲,不会放过贾如润!必叫他尝到的厉害!”
容大奶奶低声拍打着春华的背,她耳边絮絮的说着话,好半天才将春华劝着止住了眼泪,秋华见这场面也不敢多问,只是拉了夏华悄悄走到了走廊上边:“夏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贾如润又是谁?”
第一百二十九章贾如润狗胆包天
贾府今日甚是热闹,听说江陵长宁侯府的少奶奶过来做客,跟贾府沾亲带故的都赶了过来凑热闹,一味的想着能不能攀上点关系,贾家的饭厅里里外外开了二十来桌酒菜,男客外边大厅,女眷内边小花厅落座。
今日酒菜倒也丰盛,前来用饭的都赞贾夫有心,这么短短时间便能整治出这么多桌像样的酒菜来。贾夫坐主座上边,脸上堆着笑容,心里却十分难受,她可是花了大本钱想要套兔子的,结果兔子没有来,却白白便宜了枝头的喜鹊!一边慢慢的扒着饭,一边只是生气为何没有亲自派去将容家女眷悉数接过来,那秋华肯定是装病,自己上门去接,她也没办法推辞了。
没精打采用过饭,正坐那里应付着各家夫,贾家几位小姐走了过来,向祖母禀报要带着春华夏华去园子玩,贾夫那会儿脑子里乱哄哄的一遍,听着谁说话都是一个调儿,想都没有想,便朝着贾慧嫆她们点了点头:“们去罢!”
“容大小姐,容二小姐,们跟来。”贾慧嫆羡艳的看着春华和夏华身上穿着的衣裳,那种衣料儿她似乎还没看见过,上边的刺绣也很是精美,不愧是侯府小姐,穿戴自然与她们不同。
春华和夏华跟贾慧嫆的身后,望着周围这些贾家小姐,怎么也不能与杭州有名的富商贾家联系到一起去,瞧着她们的穿戴,也只是比一般家的闺女穿得好了点而已,走这园子里边更是不甚搭调。
贾家的园子设计得颇为用心,处处都是精雕细琢,那立院子里的各种奇石看上去便知费用不赀,更不用提那雕梁画栋、屋檐下垂着金质的铃铛,为何这贾府的小姐穿着却如此寒酸?真真是让想不通!
淑华见春华和秋华一副迷惑的模样,凑到她们身边得意道:“外祖母家便是这样的,见表哥们穿着甚是华贵,而表姐们却都是这样子,这几个还是嫡出的呢,若是们见了庶出的便会更吃惊,连这衣料都没得穿呢。”
春华点了点头,想到了码头上那车夫说的话,贾家只有对自己才大方——想必这贾老爷贾夫认为孙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算不得自己罢?她望着淑华笑了笑:“那该感谢祖父祖母,娘没有扶正的时候,的穿着用度可是和们一样样儿的。”
淑华听了这话,一张脸拉得老长,她愤愤的盯了春华一眼,咬着嘴唇不再说话,春华也没有再理睬,转过脸去问贾慧嫆:“那边是什么花儿?好似江陵没有见过这种花呢。”
贾慧嫆兴致勃勃道:“这是大哥新弄过来的品种,说是将两种花枝扎一起才有的新本,现儿都不知道该叫它什么名字呢,带们过去看看。”
一群听了都觉得新奇,跟着贾慧嫆往那边走了过去,只有淑华带着林妈妈和秋芝站那里,看着春华的背影,脸上有着愤愤之色:“容春华,真是欺太甚!原先娘是姨娘的时候被欺负,可现儿娘已经是三少奶奶了,还是这样轻慢于!”
正生着闷气,就听身后有说话:“好表妹,怎么嘟着嘴站这里?”
淑华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便见那只有一只眼睛的表哥站那里,忽然想到了自己昨日里想着的主意,本来还想找表哥好好吓唬秋华的,现儿秋华没有来,那不如让表哥吓吓春华,也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表哥,能不能帮一个忙?”淑华望着贾如润甜甜一笑,看得他无比舒服,这小表妹生得可真美,只是现年纪还小,要是长大以后能搂着好好疼爱一番,倒也是一件美事。
“表妹有什么事要帮忙?表哥只要能帮得上的,肯定不会推辞!”贾如润挺了挺胸,一只眼珠子望着淑华转了个不停。
“表哥,能不能帮着去教训下那大姐姐?她一直对很不好,方才还嘲笑!”淑华一边说着话,一边指了指那边的春华:“她牙尖齿利的,每次都被她欺负得出不了声!”
贾如润抬眼望了望那边,有一群少女正围观着一株花卉,那花树有三尺高,花枝繁茂,上边有着碗盏大的花朵,颜色也甚是奇特,一半花瓣是白色,一半却是红的。那群少女里边有两个自己不认识,那个穿着月白色衣裳的女子年纪略大些,约莫该有十二三岁,一张瓜子脸儿很是清丽,另外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小小的圆盘子脸十分讨喜,看上去年纪和淑华表妹差不多。
又看了看那个穿月白衣裳的女子,贾如润心里忽然一动,想起来方才祖母说过的话来。昨日里祖母喊他去商量,说想给他娶江陵容家的四小姐,已经设好了局,让他去园子里的池子边上等着,待到那容四小姐落水时他再出手相救,到时候众目睽睽,大家都可以看到他们已有肌肤之亲,容四小姐的身子也已经被贾如润看遍了,此时她的名声全毁,自然只能嫁给贾如润了。
听到这事,贾如润无比兴奋,杭州城里都没有哪家富户的女子肯嫁他,现儿时来运转,自己竟然能娶到侯府的小姐!可刚刚祖母又将他喊了过去,说那容四小姐没有来,昨日里商量的事情便只能作罢。贾如润听了起先还很惆怅,可转念一想也觉得无所谓,听说那个容秋华和表妹是同一天生的,那今年也才九岁,莫非还要自己熬上五六年等着她长大?这门亲事也太不合适了。
然而现淑华的手指之处仿佛又让贾如润看到了一线光亮,淑华说的那个大姐姐,年纪也已经有了十二三岁,年纪比那容四小姐又更是合适,若是自己能娶到她,那便是娶到了长宁侯府的嫡长孙女,这等荣耀,哪是娶容四小姐能比得上的?
淑华站一旁,见贾如润忽然笑得有些狰狞,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半眯着只余眼白,看上去颇为诡异,不由有几分胆怯,往后退了退:“表哥,不答应便算了。”
贾如润转过脸来朝淑华笑了笑:“自然会想法子替表妹出气,谁叫她惹了呢?”
淑华听了方才高兴起来:“还是表哥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