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第二日清晨秋华起了个大早,昨日夜里听说洞房闹了个不安静,高良与高夫人都赶去了新房,可是最后高瑞还是歇在了徐灵枝的竹园,这事儿真真是稀奇,由不得她不想知道,再说她也想去见见这位苏三小姐,想知道她为何忽然间便不如以前那般热络了。
梳洗打扮停当,秋华与高祥一道去了主院,新妇还没有来,主院的大堂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高良与高夫人坐在上首,脸色有些不好看。
昨晚是高瑞的洞房花烛夜,他却跑去了徐灵枝的竹园,无论如何也是扫了苏府的面子,若苏三小姐回去哭诉,那高府脸上也不好看,难怪公公会脸色铁青。秋华心中微哂,公公是最注重四方八面的关系都要打点好的,现儿高瑞这般对那苏三小姐,恐怕公公此时正烦恼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高良与高夫人两人心中确实都有气,昨晚洞房里边吵得沸反盈天,丫鬟婆子们见情况不对,赶紧去请了老爷夫人过来。走到新房里边,高瑞便怒气冲冲的问父母,为何娶的不是那苏三小姐。高夫人见高良只是背着手儿不说话,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原以为你父亲替你定下的是苏家三小姐,可是你父亲写信过去问的时候,苏三小姐便已经和别人成亲了,我们后来帮你改聘的是苏家五小姐。”
说完以后瞧着新媳妇瞪着眼睛在看着自己,高夫人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只能好好笼络着,于是总过去拉着苏润玧的手亲亲热热道:“好媳妇,是我没说清楚,让你受委屈了,你也别怪婆婆,是那时候婆婆确实也不知道这情况,所以……”
苏润玧也不是个糊涂的,起先在洞房里坐着的时候,人人都喊她苏三小姐,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三房的三妹妹身上去了,这高府该是写信要聘她的,结果家里却把自己塞了过来。一想着自己小时候便与梁伯韬一道长大,没想到梁伯韬去趟杭州便对那苏润璃心心念念的不忘记,而且府里头都在撮合苏润璃与梁伯韬,却把她丢到一旁,最后还把自己当替身嫁进了高府。现儿瞧着婆婆这嘴脸,也不是个善茬,苏润玧心中有气,真恨不能将洞房里的东西都砸个粉碎:“什么叫不知道情况?我三姐大了两岁,早已出嫁,你们根本不是去聘她的罢?你们本想那聘苏润璃,却拿我做了替身!”
高夫人见自己的的谎言被苏润玧揭穿,一时下不了台,拉着苏润玧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好尴尬的笑道:“好媳妇,你就别追究这些事情了,你嫁进我们高家,便是我们高家的人了,若是谁欺负你,你只管告诉婆婆,我定会帮你出气!”
这边高良见儿子还在念叨着那位苏三小姐,心中有气,绷着脸对高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亲事哪由得你自作主张?既然已经聘下了苏家五小姐,她便是你的妻,你又有何资格在这里挑肥拣瘦?”
两人劝导了一番回了主院,高良冲着高夫人发脾气:“都是你从小将瑞儿惯成了这模样!安儿那时候娶刘知府的女儿,也不见他说半个不字,偏偏到了瑞儿这里便闹出这么多别扭来,还不都是你平素太娇纵了他?”
高夫人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又找不出想说的话来,听着高良又提到死去的大儿子高安身上,不由得心中悲伤,哭哭啼啼起来,高良瞧着烦恼,坐在那里冷着脸不搭理她,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
过不了多久丫鬟来报,二公子去了竹园,歇在了徐二奶奶那边,高良气得脸色大变,恨恨的骂了一句“孽子”,站起身来便大步走了出去。高夫人生怕高良去竹园那边教训儿子,赶紧带人跟了出去,没想到绕了几个弯儿,眼见着高良去了莲园二姨娘那边,气得她站在小径上全身打颤,回了主院以后一个晚上没有睡好。
今日一早起来,高夫人记着新媳妇敬茶的事儿,打发丫鬟去莲园请高良过主院来,丫鬟的脚才踏过大堂的门,就见着高良大步从外边进来。高夫人瞧了瞧高良神色如常,心里十分憋屈,可还是只能问上一句:“儿媳的见面礼准备好了没有?”
高良坐到旁边椅子上弹了弹衣袖:“你看看府里最值钱的首饰是什么,选了给她便是,昨晚瑞儿这般对她,少不得她心里不痛快,总得弥补一二。”
高夫人听了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昨晚那苏润玧对自己如此不恭敬,自己还要腆着脸去巴结她不成!只怪自己多嘴问了一句,否则随便弄支簪子什么的便糊弄过去了。高夫人想到此处,心中懊悔,真恨不能打自己的嘴巴。
高瑞与苏润玧来得很迟,差不多等到辰时末刻才见着两人的影子。秋华仔细打量了一下新妇,这才发现她根本不是那苏润璃,而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原来润璃妹妹并没有嫁给高瑞,真真是太好了。
瞧着这新妇长得倒也不差,小圆盘子脸,只是眉毛高高耸起,眼角处吊着往上走,瞧着便是个厉害角色,秋华心里想着这高瑞的后院以后可不会太安静了,徐灵枝与那李姨娘争宠,用尽了各种手段,就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送了出去给高瑞做通房来讨好他,现儿来了个有家世又有容貌的苏小姐,恐怕高府会更是不得安宁。
苏润玧跪在蒲团上向高良和高夫人敬茶,心中极是气苦,昨晚与高瑞闹了一番,公公婆婆都来说了好话,可自己心气难平,一脚将高瑞踹下了床,用被子包住自己,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本想着那高瑞会贴上来甜言蜜语的安慰自己,可等了好一阵子没听到声响,汗津津的从被子里伸出个脑袋一看,新房的门打开着,屋子里已经没见高瑞的踪影。
今儿一早起来,高瑞便来了新房,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只是涎着脸道:“娘子,快些收拾好,父亲母亲等着我们去敬茶呢。”
心里不痛快,苏润玧坐在梳妆台旁边回了他一句:“你昨晚歇在谁那里,便带谁去敬茶便是。”没想那高瑞却如一块牛皮糖般粘了过来,用手拢着她的肩说了不少好话儿,还握着她的手往他脸上扇:“娘子,谁叫你昨晚那般厉害,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只能自己出去了。你还在气昨晚的事儿?她那身份,给你提鞋都不配,娘子切莫赌气,我们快些去给父亲母亲敬茶罢。”
被高瑞这告饶的话说软了心思,苏润玧这才跟着他来了主院,此时见公公婆婆的见面礼贵重,知道他们看重自己,心里的气才慢慢的消了些,捧着茶水来敬大哥大嫂,记起了昨日大嫂过来说的话,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见她长得眉眼秀丽,看着便是个和善的,暗自想着要多与她说说闲话,弄清楚这高府的情形才是。
秋华本以为新妇是苏润璃,所以准备了一套很值钱的头面,没想到见面以后才发现换了人,但她依旧还是将那首饰给了苏润玧,这让苏润玧心中更对秋华有好感了,心里在着这高府究竟还是有能说上话的人。
新妇敬茶完了,高夫人将高瑞拉到一旁说教了几句。她原还记恨着苏润玧昨晚不给她面子,但想着儿子帮自己出了一口气,竟然歇在了徐灵枝那边,这样下了苏润玧的面子,她心里倒是痛快。可瞧着高良的脸色不好,也想到了苏润玧的身份,毕竟还是有几分忌惮,因此细细的叮嘱着高瑞万万不可鲁莽,必须好好待之。
高瑞瞧着苏润玧的身影,也懊悔昨晚做得有些鲁莽,他素来就是怜香惜玉的,只是作为被苏润玧那一脚踢得来了火气才跑去了徐灵枝的竹园,又想到今日早上见着苏润玧屋子里头有两个美貌的陪嫁丫鬟,正在垂涎三尺,要想弄到手,少不得要与苏润玧修好关系。现儿听着高夫人也在说他的不是,赶紧点头应着以后不再和苏润玧置气。
敬茶完了秋华回了梅园,拿了纸笔写着下半年的筹划,她一直在想着再开家珍珑坊的分号,只是人在曹县做什么事儿都不方当,现儿总算是回了应天府,这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首先该是要选址,这铺子该开在哪里才能赚钱?秋华拿着毛笔写下了“洛阳”两个字。现儿珍珑坊的分号基本在东南,还没有遍布到大周各处去。早两年在泉州开了家分号,生意特别好,不少跑海外的商人都在珍珑坊采购了绣品,与茶叶瓷器一道,装得满满的扬帆往海外的国度去了。现在剩下的空白处便是中原,西北那边自己不打指望,年年有战事,她可不希望自己的铺子忽然间便被北狄人过来抢掠一空。洛阳乃是中原大的州府,自古繁华,将珍珑坊开到那里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正在落笔写着要准备的东西,就听外边一阵笑语:“快去报与奶奶,新二少奶奶过来了。”
又听琥珀啐了一口:“真是不会说话,喊苏二奶奶不就行了?喊什么新二少奶奶,若是让她听着了,可不会心中不舒服?”
门帘儿一掀,琥珀的脸出现在门口,笑嘻嘻的垂手行了一礼:“苏二奶奶来了。”
秋华望了她一眼,放下笔来:“下回说话声音小一点,我在屋子里边都听得清清楚楚,还用你撩了门帘儿来通传?”
刚刚教训了琥珀,外边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润玧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打量了下秋华的屋子,连声惊叹:“大嫂,这墙上的画是你画的?没想到大嫂竟然如此才情好!”
秋华笑着吩咐丫鬟送茶上来:“不过是画着玩罢了,哪能就称得上才情!”
妯娌两个坐下来,说了些闲话儿,苏润玧侧面打听着高家的情况,高良、高夫人的性格,高瑞的一妻一妾,秋华也不好在背后说人的不是,对于她的问题,都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几句:“公公打交道不多,瞧着是个严厉的,婆婆只要你不去触犯她,素日倒也好相处。”高瑞是高夫人亲生的儿子,总不至于她吃饱了饭没事情做去找这苏二奶奶的麻烦,这位新来的二少奶奶比自己可有福气多了。
“至于二弟,虽说有了一妻一妾,可怎么着你也是正妻,不必惧怕那两个妻妾。”秋华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他也并无特别的喜爱,只是看见美貌些的女子便喜欢。”
第三百九十二章喜盈门钱氏回府
七月的夜空十分清爽,星星仿佛比旁的季节时更要耀眼一些,一点点镶嵌在天空,就如闪闪的宝石一般。秋华坐在院子里歇凉,旁边站着玉石与翡翠在替她打着扇儿,丝丝凉风不住的吹拂着她的头发,露出了她光洁的额头。
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高祥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显得很是疲惫,满脸倦容。秋华站起来迎向他:“怎么了?为何如此怏怏不乐?”
“父亲刚刚找了我,他明日要去将母亲接过来。”高祥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现儿他如此坚持,非得要让母亲住进总督府。秋华,我没有拗过他,将母亲的住址告诉了父亲。”抬眼望着秋华,高祥目光阴郁:“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都已经告诉了高良,还能怎么办?秋华也有些郁闷,两人相对无言,高良这样做,难道是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让钱氏有危险?“婆婆跟我们住一起罢。”秋华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否则要是钱氏住到主院,高夫人想要做手脚,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第二日早晨刚刚起来不久,就有主院的婆子来送信儿:“老爷请大公子与大少奶奶去正门处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