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高夫人又一次病了,府里头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她一时间急怒攻心,病倒在了床上。杨妈妈与千墨皆是愁容满面,每日里主院的后边药香阵阵,大夫也进进出出,流水一般的没个停止。
自从高夫人病倒,府里便乱成了一团,内务事情都只能来高夫人屋子里头请示,而高夫人又经常神思不济,才说了几件事儿,脑袋便有些疼痛。想来想去她只能派人将苏润玧喊了过来。
“瑞儿媳妇。”高夫人望了望站在床边的苏润玧,见她低眉顺眼站在那里,心里头才舒服了几分,瑞儿的几个贴身人里边,也就这位苏五小姐算得上是靠谱的了,若是没有她,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把内务交给谁:“这些日子,内院便交给你打理了,你可要上心些。”
苏润玧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显形,朝高夫人行了一礼:“媳妇遵命,只是有些事儿我还不太清楚,须得来问过婆婆才是。”
高夫人点了点头,睁开眼睛看了苏润玧一眼:“瑞儿媳妇,你是个不错的。千墨,去柜子那边将库房的钥匙给二少奶奶。”
瞧着苏润玧带着丫鬟走出去的背影,高夫人叹了口气:“瑞儿这身边三个人,就这个媳妇还算合我心意,其余两个……”说到此处便想起了那两个没有缘分的孙子,忍不住有些心酸:“作孽啊作孽,怎么我高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瑞儿到现在还没个承继香火的,看着都让人着急!”
杨妈妈在旁边安慰她道:“夫人,你也别太伤心了,这孙子总是会有的,老奴瞧着苏二奶奶这身形,该也是个容易怀上孩子的,说不定转转眼儿,苏二奶奶就有了呢!”
高夫人叹了一口气:“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瞧着那贱人已经抱了个孙子,现儿又快要有第二个了,由不得让人瞧着心里不舒服。”她喘了口气,望着房门外头,有丫鬟托着盘子走过,一角红色的衣裳打了下眼,转瞬便没了影子。
一想着钱氏已经抱上了孙子,那高振宇十分的聪明伶俐,而且眼见着第二个孙子又要生了,高夫人心中一口气便顺不过来:“我现儿这般难过,又怎么能让那贱人过得称心如意?”
杨妈妈犹豫了下:“夫人,那大少奶奶防备的心思很重,就连主院的一口茶水都不喝,恐怕轻易不会得手。”
“她防备也没有用,我都不用她防备!”高夫人脸色铁青,咬着牙齿道:“她只能防备我的暗箭,却躲不了我的明抢!”
寒风一阵阵的吹了过来,梅园的地上又堆起了一层落叶,秋华坐在走廊里头,看着婆婆钱氏带着高振宇在后院玩耍,高振宇此时已经开始学着走路了,在丫鬟婆子们的保护下摇摇晃晃的朝钱氏奔了过去,还咧着小嘴嘻嘻的笑,口里含含糊糊的喊着“祖母”。钱氏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张开了双臂:“乖孙子,快些过祖母这边来。”
秋华在一旁笑微微的瞧着祖孙俩逗乐,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肚子,快七个月的身子了,已经很是显怀,全部只能挑着高腰的衣裳穿了。玉石从里头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件长长的披风:“奶奶,披件衣裳,外边风大。”
主仆两人正在整理衣裳上的流苏带子,就见外边走进来一个婆子,径直走到秋华面前行了个礼儿:“大少奶奶,夫人请你过去。”
秋华见那婆子是主院高夫人身边的人,心里有些犯疑:“夫人怎么了?可有什么事儿?”
婆子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道,只是想着可能是打理中馈的事儿。这些日子夫人身子不好,府中内务交给了二少奶奶,昨日仿佛出了点事儿,夫人正生气呢。老奴想着,可能夫人是想将内务交给大少奶奶打理。”
秋华疑惑的看了看那婆子,点了点头道:“你且回去罢,我过会就来。”
“祥儿媳妇,她喊你过去应该不是那么简单。”钱氏皱着眉头从一旁走了过来:“你都这么久没去主院了,这个时候突然叫你去主院,还不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呢。”
秋华扶着玉石的手站了起来:“婆婆,你别担心,我自己会注意的。”
带着丫鬟婆子慢慢的往主院那边走了过去,一路上秋华总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暗地里跟踪着她一般,她转过脸来往后边看了看,可是却没有见着一个人影。站在身后的阮妈妈感受到了秋华的不安,朝她笑了笑:“奶奶,不必担心,有我在呢。”
北风呼呼吹过,花丛树木间有着一角灰蓝色的身影晃过,阮妈妈飞身而起,就如凫鸟般落入了那处,伸手便将一个婆子从花丛里提了出来,狠狠的掼在了地上:“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那婆子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脸色有些发暗,说不出话来,秋华看着她,有些眼生,但她猜测定然是高夫人派过来的细作:“夫人派你跟着我?究竟有何意图?”
婆子抬头看了秋华一眼,眼中有些惊惧,可依旧将嘴巴闭得紧紧的不肯开口。阮妈妈见了心中有气,伸出手去在她身上点了一下,那婆子顷刻间便觉得有数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动一般,瘙痒难当,伸出手去想将身上挠一挠,可发现自己的手却已经不能动了。那瘙痒的感觉不断增强,让她全身都不得劲,婆子惊恐的望向阮妈妈道:“老姐妹,你是施了什么法术不成?快些替我去了罢!”一边说着,脸上的肉都扯了起来,身上那种感觉已经变成了点点刺痛,扎到了心里边去。
“你说出夫人准备做什么,那我就可以帮你脱了这苦海。”阮妈妈目光冰冷的望着她:“你若是不肯说,痛上一两个时辰,你也就会没气了。”
婆子大惊失色,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我说,我说,快些放过我。”
阮妈妈伸手点了几下,那婆子这才全身舒泰,她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将所知道的都倒了出来。原来高夫人心里记恨梅园风平浪静,已经准备撕破脸皮,她将秋华喊到主院去,预备了几个丫鬟婆子在那里,务必要将秋华肚子里头的孩子撞了下来。
秋华听着这话,气得脸色发白,手都有些发抖:“本想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她却步步紧逼,若我再如此容忍,恐怕总是不能安生。”
阮妈妈轻蔑的望了那婆子一眼,伸手封住她的穴道:“翡翠,将她看好了,等会直接扔到那老虔婆屋子里头去!”
翡翠应了一声,推了那婆子便往前边走,主仆一行人慢慢走到了主院前边,门口有个脑袋张望了下,又飞快的缩了回去,秋华笑了笑:“不知道后边预备了什么招数呢。”
玉石眨了眨眼睛:“奶奶,你且站着,我与妈妈往前边去试探下。”
阮妈妈一把扶住了玉石的手:“还说什么呢,你想当一回少奶奶,这次便成全你,快些走罢。”
两个人慢慢的往主院门口走了去,才将脚迈进去,就见一盆水迎面泼了过来,阮妈妈拉着玉石慌忙往旁边一闪,刚刚避到一旁,便有两个丫鬟直扑扑的往她们身上撞了过来。阮妈妈不慌不忙伸出手来,一只手叉住了一个:“你们撞错人了罢?”
两个丫鬟睁大眼睛一看,门边上站着的是阮妈妈与玉石,不由得也大吃了一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玉石笑着指了指门外:“我们家奶奶还在外边没进来呢,你们这招数用得早了些。”
“什么招数不招数的?我们俩人在这里打闹着玩呢。”一个丫鬟见没有成事,赶紧编了个借口:“你在说什么?怎么就听不懂?”
“真真是狡猾。”阮妈妈将两人拖了出来扔到那个婆子旁边:“你们三个好好呆着,这事儿总会弄清楚,由不得你们狡辩。”
玉石在看门婆子的房里找了一根绳子,将三人捆得像一只粽子般,和翡翠阮妈妈一起将三人提了放到树后边:“翡翠,劳烦你守着点,可不能让她们给溜了。”
翡翠点了点头,伸脚踢了每人一脚,恨恨说道:“竟然敢暗算我们家奶奶,实在可恨!”
秋华带着阮妈妈与玉石走进主院,还没有抬腿迈上台阶,就闻着里边传来一种奇怪的香味,这种香不像檀香,也不像一般的安息香,非常的清凉,而且香得彻骨,带着些许寒冷的味道扑面而来。
“奶奶,闭气。”阮妈妈伸手将秋华扶住往旁边走:“夫人屋子里恐怕燃了麝香!”
秋华的脸色一变,苏三小姐给她写的方子里边,麝香可是孕妇大忌,如果接触多了恐怕会有小产的可能。“真是好算计!一计不成还有二计!”若是丫鬟们失了手,自己自然会怒气冲冲进去找她算账,这便刚刚好中了她的圈套,有了身子的妇人不宜生气,生气时血脉喷张,更加容易吸收那屋子里燃着的麝香,于腹中胎儿更是不利。
“我们先回梅园,将这三个丫鬟婆子带走。”秋华站在主院外头,瞧着树后缩成一团的几个人,心里燃着一团火,怎么也没办法平息:“再派人去将老爷请回来,让他自己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他还不处理,那我只能带着婆婆与夫君一起搬出去住了。”
高良与高祥得了信匆匆忙忙从府衙赶了回来,主院的大堂里依旧还有着余香未尽,他皱了皱眉头,望着高夫人道:“为何今日忽然点了熏香?”
高夫人扶额坐在那里,脸色有些难看:“我今日起来心中不舒服,便让她们沤了一把苏合香点着,这样方才心里头舒服了些。”
“苏合香?难道不是麝香?”高良紧紧的盯住了高夫人:“你心思为何越来越毒?瑞儿丢了两个孩子,你自然难过,可为何要下手去害老大媳妇肚子里的胎儿?无论如何他也是我高府的子孙!”
高夫人抬眼望着高良只是冷笑:“麝香?我这香炉里何处来的麝香?你若是不相信,便派人来查查看,这香炉里究竟是苏合香还是麝香!老爷,你怎么便听信了谗言,竟认为我会下手去害老大媳妇的孩子!我害了她的孩子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第四百章高夫人大权被夺
高夫人今日布下了几个圈套,务必要将秋华肚子里头的孩子弄下来不可,首先在门口布下了几个丫鬟,装作在互相打闹想去撞秋华的肚子,又在大堂里燃了麝香,专等秋华捉了那丫鬟与她来对质,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秋华进大堂来,高夫人有些奇怪,打发了丫鬟婆子出去看,主院门边上丢了两个空盆子,人却不见了。
“夫人,恐怕是大少奶奶已经觉察到这里的异状,折回梅园去了。”杨妈妈有些担心:“大少奶奶是个心思缜密的,怕此时已经有所举动了。”
高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叫人将这香炉里边的熏香去倒了罢,换上一把苏合香,我这头脑有些不清醒,苏合香醒脑提神,刚刚好适合我用。”
杨妈妈从后院叫了个粗使丫头过来,将炉子里边的麝香挟了出来,吩咐她将这香灰倒远一些,那小丫头子应了一声,端了盆子便往外边走,到了外头到处瞧了瞧,只觉寒风扑面,香灰毕毕剥剥的扬了起来。小丫头子想了想,觉得最好将这香灰洒到前边那池塘里,怎么样旁人也找不到痕迹,正准备迈步往那边走时,旁边过来了一个妈妈,伸手将她捉住:“跟我走一趟。”
小丫头子吃惊的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少奶奶身边常见的那位妈妈,不由得有些发抖:“妈妈,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等着你和手中那盆香灰来做证呢。”阮妈妈低头看了看,那盆子里还有半块没有燃尽的香,笑着点了点头:“有这大块的便再好也不过了。”
高夫人不知道小丫头已经被捉住了,还以为自己罪证已经消灭,所以对着高良的质问丝毫没有半点胆怯,只是冷笑连连。高祥在一旁听着,只觉气血上涌,也不顾尊卑,指着高夫人便起了高声:“你想加害我与秋华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还用得旁人说谗言?这香炉里边现在肯定只有苏合香,那麝香该早被丢了,你才会如此笃定!”
掀开香炉盖子,高祥用旁边放着的小钳子夹起了一块香木:“按说早晨点到现在,这样大小的苏合香早就该燃尽了,为何现在还剩这么多?明显是刚刚燃了没多久的,那麝香与香灰早就被扔掉了。”
“这只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我这苏合香是没有点多长时间,所以还剩这么多,但你又怎么能说我在此之前点了麝香?”高夫人也冲着高祥一阵冷笑:“高祥,你莫要疯魔了,见着风就是雨!”
“我们家二爷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大堂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众人抬头一看,就见梅园的几个丫鬟走了进来,走在最前边的便是那口齿伶俐的玉石,手里端着一个小盆子:“夫人,这可是你们主院才用得上的盆子,这里边便是你烧过的麝香和香灰,若是不相信,叫大夫过来验看便见分晓。”
“你这丫鬟好不知礼!竟敢这样与主子说话!”高夫人瞧着那盆子,心里头也颤了颤,但依旧强作镇定:“还不快些将她拖了下去重重责打,也好让她知道主子在说话,容不得一个做丫鬟的插嘴!”
玉石撇嘴笑了笑:“夫人,你休得恐慌,玉石可是代着我家奶奶来说话的。因着这盆子里边是麝香,我们家奶奶怕闻了这味儿会将肚子里的胎儿弄没了,这才派我来说的。这盆香灰,我们可是在主院的小丫头子手上接过来的。”
高良听到这话,如何不知其中奥妙?此时阮妈妈带着梅园的丫鬟将捉住的几人带了上来,高夫人见着那几个人,心里虽然有些忐忑,可面色依旧没有一丝惊慌:“为何捉了这几个人,她们莫非犯了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