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桂花的甜香弥漫在容家的园子里边,走在青石小径上,到处都能见着铺在地上米粒大的花朵。八月的夜色甚是朦胧,一层淡淡的暮霭浮起在园子里边,杂着那馥郁的香味,似乎要钻到人的心里去一般。
淑华由秋芝陪着站在随云苑的外边,手里拿着一个小荷包儿,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听着里边传出来的声响,有些犹豫不决。秋芝轻轻替她拂去头上几颗细碎的桂花,有些着急的催促她:“姑娘,上去敲门罢,姨娘不是叮嘱了的,高少爷明日便要走了,你多少也得给他留点东西做个念想。”
“祥哥哥怎么就要走了呢?”淑华抬起头,眼睛里边有盈盈泪光,本来还以为高祥能在容家呆几年呢,怎么突然说走就要走了?
那日容老爷得了容大福的通报,觉得高祥再在容家住下去也甚是不合适,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容家可担待不起,想到此处便委婉的修书一封送到了高府,托了容氏族学夫子的说辞,将高祥着力夸奖了一番,“天资聪颖,实乃是不可多得之英才也,日后必为国之栋梁”,而后笔锋一转,高老爷客客气气的推说容氏族学的夫子才疏学浅,已经不太适合教高祥念书,最好将他送去别的书院方才有利于他的前程。
高良得了容老爷的信,虽然他只是一介武夫,但这字面里边的意思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这容氏族学的夫子连一个八岁孩童都教不下,那这族学也不用开了,此事必有蹊跷。于是派人明察暗访着,最后让他得了高祥胡同遇险这件事情,这才明白为何容老爷会突然写信给他。
“这个贱妇,竟然一直不死心,还想谋害祥儿!”高良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脖子上的筋都快爆了出来,钱氏夫人和他少年结发,感情自然比陈氏要深,现在她被送去庙里持斋,而自己却不能保护她的孩子,这岂不是对不住她?
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外走,一心想着要去找陈氏夫人问问清楚,为何就这般容不下高祥,可刚刚出了门,外头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有些清醒过来,步子也停住了。自己发家都是靠着陈国公府,若是现在去找那陈氏夫人的麻烦,她心中不快写信回家抱怨几句,恐怕岳父及陈家的亲戚都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想到这里高良又折了回去,写了一封信给容老爷,客客气气的致谢以后便应允着过三日便去容府接高祥。
回到家里见了陈氏自然没有好脸色,虽不敢去与她撕破脸吵上一番,可究竟还是要让她知道不能如此肆意妄为。口头上旁敲侧击的警告了几句,高夫人听着高良已经知道了此事,心里也是发虚,可却依然不承认自己做下了此事:“或者他是得罪了别的人也未可而知,怎么便将这事儿怪到了我的头上?”
高良见夫人依旧嘴硬,气得暴跳如雷,指着高夫人的脸就骂:“我受了你的窝囊气已经好几年了,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这个高府不都是你的天下,你何苦还来挤兑她的儿女?以后你若是再将手伸到祥儿他们身上,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高夫人骨笃着嘴只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高良也没有再搭理她。不过就是陈国公府五房的女儿,况且亲生母亲早已过世,在父亲那里还能说得上什么话不成?当晚便和姨娘睡到了一处,把高夫人撇到了一旁,气得她只是在院子里跳脚,骂高良没良心,脑袋里边开始转着法子想要去整治那个姨娘。
高家这边闹了个沸反盈天,容家这边也是乱成了一团,高祥到容家已经有j□j个月了,和容家少爷小姐们都玩熟了,那日突然接了信儿说父亲要接他回去,心里顿时慌成了一团,望着嘉懋秋华他们,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在容家他玩得自在开心,不用担心园子里有谁害他,嘉懋嘉荣,春华夏华和秋华,哪怕是那不讨喜的淑华,都和他关系融洽,跟着婶娘他学了不少画画的技巧,现在已经能自己画出一些简单的山水画来了。现在眨眼间这快活日子便没得过了,一想着回家又免不了要见着那女人可恶的脸,心中大悲,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
季书娘撑着从床上站起了身子,将高祥拉到了身边,摸了摸他的头,眼泪珠子也是簌簌的掉了下来,自从嘉琪走了以后,她便将高祥看做了自己的儿子一般,现在见着他伤心,也是难过得肠子都要断了。
“祥儿,你莫要哭,若是想见婶娘和兄弟姐妹们,以后得了空便来容家玩耍便是,两家隔得也不是很远,不过是半日的路程。”季书娘朝李妈妈点了点头,示意她拿出几套衣裳来:“这是婶娘给你做的衣裳,预备着你过冬的,这次便一并带了去。”她吃力的撑起身子走到多宝格边摸出了一本小册子:“这画册是婶娘母亲亲手所制,专教人绘画之用,我本想传给秋华,可见着秋华也没什么天赋,不如就送给你罢。”
高祥含着泪接了过来,小心的捧在了手心里边,看了又看,眼泪珠子都快将那封面打湿了。春华在旁边看着也是眼圈子发红,可还是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将一个书袋送到他手里:“快些将这画册收好,弄坏了怪可惜的!这书袋是我跟着婶娘学女红做的,你可别嫌它丑,能装不少书呢!”
嘉懋嘉荣和夏华都分别送了高祥东西,只有秋华在旁边站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始终不开口说话。“秋华,你送高祥什么东西?还不快些拿出来?”春华是急性子,见秋华还站在那里,不由得伸手推了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