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李英娘这一摔,将随云苑摔了个鸡飞狗跳。
秋华那会刚刚陪母亲用过早饭,正在拿着账簿子盘算开支,就听外边一阵乱哄哄的,赶紧带了飞红走了出去,见到李英娘正在门口骂骂咧咧,月妈妈还躺在地上没爬起来,不由得一阵错愕:“秋云,这是怎么了?”
“姑娘,不知道谁泼了水在这门口,结了冰,李姨娘刚刚踩到上头摔倒了!”秋云紧张的望着秋华,眼泪都要出来了:“若是李姨娘有什么闪失,那咱们随云苑可不是要背黑锅了吗?”
“没事,没事,你别着急。”李英娘弯腰拉住月妈妈,一把将她扯了起来,直起身子捶了捶腰:“就这里扭了下,其余都好。也不知道哪个寻不到事情做的跑到这里泼水,闲得慌怎么不去找上路食吃!”
找上路食是江陵一句俗话儿,死刑犯处死时会让他饱食一顿,这便叫上路食,李英娘这嘴巴恁毒,咒那泼水的人赶着寻死去投胎。秋华听着李英娘骂的声音响亮,中气十足,看她那样儿也没什么,赶紧叫人将她迎了进去,又打发了小丫头子到外边回春堂去请钟大夫过来看诊。
季书娘得知了这事情也是心惊肉跳,谁会好端端的将水倒在随云苑门口?可不就是想要害李英娘?万一落了胎,还不是会算到她的头上?一时间愁得只是皱眉不语,望着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李英娘,季书娘摇了摇头:“李姨娘,以后你还是别给我来请安了。现在天寒地冻的,若是在路上有什么闪失,我也脱不了照管不力的罪名。”
李英娘将碗放下,抹了一把嘴巴道:“这可不行,我怎么能失了礼数?再说随云苑里边刘妈妈煮的东西甚是好吃,我可舍不得不来。”
正在说着话儿,就听外边脚步声急促,门帘哗的一声被掀了起来,容夫人带着沈妈妈和两个随身丫鬟出现在门口。走到里边见着李英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来对着季书娘劈头劈脸的就骂了起来:“你倒是心思歹毒,故意叫人泼盆水倒门口,就是想把我的金孙给弄没了,是不是这样?”
季书娘心里还在担心着这问题,可还没等她来得及想好怎么应对容夫人,婆婆便已经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了。望着容夫人一脸的怒容,季书娘只是小声说了一句:“婆婆,这事情不是媳妇做的。”
容夫人竖了两条眉毛,正想开口说话,秋华走上前来朝她行了一礼:“祖母,若我母亲真想害李姨娘的孩子,自然不会将水泼在随云苑的门口,谁会做这没脑子的事情呢?”
秋华这话说得委实巧妙,既然这是没脑子的事情,容夫人若还是要这般怀疑母亲,那她便是更没脑子。容夫人刚咂摸出秋华这话里的味来,李英娘在旁边也大喊了起来:“夫人,四小姐说的一点都没错,三少奶奶若是想害我,哪里不能下手,还用得着在自家门口泼水让人捉了把柄?就像我们庄户人家,若是和别人有意见,想去偷个瓜摘个菜,也不会蠢到大白天就进人家的菜园子,肯定会趁着天黑才去动手的。”
李英娘一边说着一边得意的扭了扭头:“我看分明就是碧芳院那个贾姐姐做的,她定然是嫉妒我有了孩子,怕三爷更宠爱我一些。”
容夫人听了更是不悦,这李姨娘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贾安柔可是自己的亲侄女,温柔贤淑,哪是她说的这种人!她冲着李英娘皱了皱眉头道:“也说不定是哪个丫头婆子失了手泼了水,怎么就怪到碧芳院那边去了!”
李英娘从盘子里捞起一块绿豆酥往嘴里塞,含含糊糊道:“我觉得贾姐姐不喜欢我。”虽然她不知道容夫人就是贾安柔的亲姨母,但却明白若是要将事情说清楚,自己也有责任,毕竟自己狠狠的扇过她耳光不是?
见着李英娘嘴巴里边塞满了东西,精神头十足,容夫人确定她没得什么事儿,这才舒了一口气,这时钟大夫也跟着小丫头从外边进来了,给李英娘搭了把脉,笑着点头道:“姨娘身子很结实,并无大碍。”
李英娘听了很是得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我就知道没事儿!我娘怀着我的时候天天下地干活,听说七八个月还掉到池塘里边去过,不照样没事儿?要生得那一天她还在栽菜呢,说还没栽完就觉得肚子痛,撑着腰到家便生了!”
容夫人听了只觉得瞠目结舌:“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该在家好好休养,等着产婆来的吗?”
钟大夫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替李英娘答复:“夫人,你生在富贵人家,不知道穷苦人家的辛苦,穷人家里的妇人,哪有这么多闲工夫待产?很多都是上午干活下午便生孩子的。”
容夫人将信将疑的看了李英娘,见她确实面色红润,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模样,一颗心终于踏实了,可还是瞪着眼睛对季书娘说了一堆话:“以后李姨娘就别来随云苑请安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秋华正愁怎么劝李英娘不要来随云苑了呢,现在祖母开了口这真是再好也不过了,于是也在旁边帮腔:“祖母说得对,李姨娘该在月华居好好休养着身子才是。”
容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见着秋华她便想起那被她克死的孙子嘉琪,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见秋华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心里更是不喜,带着沈妈妈便转身走了出去。李英娘见着那门帘子在空中晃来荡去,吐了下舌头:“夫人似乎有些生气。”
“所以你还是别来了。”秋华站在母亲身边望着耷拉着两条眉毛的李英娘:“你若是想吃什么糕点,我叫人送了给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