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奖赛第二站就是r国站,比赛时间跟华国站相差不足一周。
很紧迫的行程,凌燃在华国站比赛后只来得及休整一天,第三天一大早就飞了r国。
倒也不是全为了比赛,他这次会提前来,是有人有事相托。为了不耽误比赛,他跟薛林远商量后,就提前飞了r国。
一方面是完成对方的嘱托,另一方面也是提前来探探路。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来r国,从未来过的国家很多手续都需要提前跑一下。
好在r国也不算远,早上出发,中午还来得及尝尝r国的各式料理。
当然了,能吃到的也只有薛林远和秦安山他们。
凌燃别说是在赛季期间,就算是休赛季,非必要情况下,他连外面的一口水都不会多动。
所以在其他人面前都摆得满满当当,香味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的时候,也只有凌燃一个人埋着头,不受影响地继续吃他那份特制的营养餐。
少年的胃口很好,吃饭的样子也很专心,长长的睫毛安静搭在眼帘上,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看上去就吃得很香。
但薛林远光是看着就忍不住嘶了一声。
营养餐这么寡淡,缺盐少油的,也能吃得这么香?
爱好美食的薛教只觉得天天跟徒弟一块吃饭,自个儿的美食观都要崩塌了。
要不是他尝过几次,确定营养餐真的很寡淡无味,光是看凌燃吃得这么香,说不定都要怀疑那其实是什么珍馐美味了。
薛林远在心里叹了口气,怜惜地拍了拍徒弟的头,很有点痛心疾首。
真可怜,真惨,他的宝贝徒弟是不是很久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了,连营养餐都吃出了别样的滋味。
凌燃莫名其妙地抬头,就对上自家教练一脸熟悉的于心不忍。
凌燃:……
少年冷漠地又扒了一口饭,并不是很想搭理自家教练。
薛林远却是真心实意的难受。
他们几个面前摆了一桌子的各种各样的料理汤水,只有凌燃一个人在吃难吃的营养餐,弄得跟他们在虐待徒弟一样。
把吃当做天大的事的薛教郁闷一瞬,然后就化悲愤为食欲,夹起一个虾尾天妇罗塞进嘴里,随即就幸福地眯紧了眼。
薄薄的面皮酥到掉渣,里面的虾尾去了壳,肉质紧嫩且有弹性,鲜到舌头都要掉了。
那叫一个香!
他不由得露出了个笑,对桌对面斯文俊秀的年轻人竖起大拇指,“竹下君,味道真的很不错,谢谢你的款待了。”
竹下俊端着茶杯看上去有点出神,闻言才客气笑笑,“认识这么久,你们又是明桑的朋友,既然来了这里,合该由我尽尽东道主的本分。再说了,本来也是我有事相求。”
他说的是实话,凌燃这回之所以会提前来r国,就是应竹下俊的邀约。
竹下俊有事相求,姿态摆得极低,他们几人一下飞机,就被宽敞的大巴车接到了事先预约好的餐馆。
此时正在一间传统的日式榻榻米房间里。
抱着三味线的盛妆女郎坐在不远处演奏,清幽音色里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凉。
竹下俊一贯温和的眉眼里也带着挥之不去的愁绪。
“再说了,也是我邀请凌桑提前来r国。真要计较起来,也是因为我的私事,才会麻烦凌桑在比赛之后没能好好休整,就要匆匆上路。是我的过错,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情,也是因为……”
眼见竹下俊就要发挥r国人特有的唠叨劲儿,薛林远果断地替对方满上了茶水,“不用这么客气。”
竹下俊被堵了一下,也知道薛林远是个直爽脾气,就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到已经结束战斗,正在擦手的少年脸上。
青年语气幽幽,“凌桑。”
凌燃被这一声慢悠悠的叹气音惊得一个激灵,好险起一身鸡皮疙瘩,脸上就显出几分无奈。
“我已经答应你了,竹下先生。”
所以真的不要再一遍遍地问了。
凌燃的头也有点大。
从机场到这里的路上,竹下俊其实就已经翻来覆去地用各种委婉客气的言词把事情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这种典型的r式礼貌,简直比明哥的表情包轰炸都可怕。
最起码表情包大军来袭的时候,他可以选择把手机搁一边,等明清元一口气发完再看。但竹下俊的这种略带幽怨和不好意思的客气叨叨,真的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难怪他跟明哥私底下关系这么好。
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少年忍不住腹诽一下。
但想到竹下俊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很快就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金发碧眼的小小少年身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呢,凌燃其实很能理解竹下俊,但他也是真的不想再听对方翻来覆去地说同一件事。
总感觉耳朵像是要被磨起茧。
少年下意识地碰了下自己的耳尖。
斯文青年有心再说几句,但凌燃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再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的那一方,就硬生生忍了回去。
只是一想到自己所求之事,就还是一脸的愁云惨淡。
但好在他终于停下了复读机的操作。
薛林远可算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如果竹下俊再说下去,在外面一向忍性很好的秦安山可能都要破功。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唠叨程度可以跟明清元媲美的人。
r国人都那么能叨叨吗?
还是说跟明清元走得近的都特别能叨叨?
坐在秦安山右手边的苏医生和竹下俊不熟,对这位前前任世界冠军倒是没什么想法,他只是忍不住瞅了瞅脸上涂得刷白的和服女郎,脸上就露出点牙疼的表情。
为什么吃饭的时候要配这么冷清凄凉的音乐,他觉得自己吃饭都吃不香了。
所以一顿饭下来,除了凌燃和薛林远,其他人多少都有点食不甘味。
竹下俊眉眼里愧疚神色越深,眼看着又要花式抱歉,凌燃眉心一跳,提醒道,“竹下先生,我们不是还有正事要办吗?”
竹下俊这才把话咽回去,“我的司机在门外等着。”
凌燃点点头,小心把秦教抱回了轮椅上,安顿好苏医生他们,才跟着竹下俊一起走了出去。
门外赫然停着一辆绿油油的跑车。
荧光绿那种,半夜不开车灯都不用担心会被其他车撞到的那种荧光绿。
这就是竹下俊的审美吗?
凌燃整个人都震惊了一下。
薛林远却是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往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戏谑地看着自家徒弟。
凌燃眉心又跳了几跳,越看越觉得,这车怎么看上去跟f国站时明清元租的那辆一模一样?
竹下俊欲言又止,“明桑说你喜欢这样的车。”
凌燃:“这样的?”
竹下俊掏出手机,“他还特意发了照片,叮嘱我一定要开这样的车,说你一定会喜欢。”
青年神色很认真。
但凌燃却下意识地扶了下额。
他现在是挺喜欢绿色,但这样辣眼的跑车,他也是真的消受不起。
往来的行人也都被这辆跑车格外刺目的颜色吸引住了视线,继而就神色复杂地扫了站在车边的几人一眼。
如果眼神会说话,他们的心里话大概就是——年纪轻轻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差呢。
所以明哥到底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凌燃不受控制地想到明清元从前开绿跑车的张扬样子,但看看自家教练笑得不行的样子,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竹下俊站在一边,就看见这对师徒俩定定地看跑车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果然还是喜欢绿色跑车吗,因为烦心事焦头烂额的竹下俊突然就对凌燃有了新的认知。
华国内,正在训练的明清元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惹得陆觉荣望了过来,“着凉了?”
明清元揉揉鼻子,想到他特意给竹下俊发的照片,就笑得无比灿烂,“肯定是有人在想我呢!”他其实就是故意的,反正凌燃隔那么远,也打不着他。
一想到凌燃见到绿油油跑车时的表情,明清元就忍不住地笑。
希望这半年都过得很苦的宝贝小师弟能开心一点吧,明清元的愿望其实很朴素。
r国内,凌燃还站在门口。
颜色是挺奇怪,但车已经在这了,凌燃也没说什么,拉开车门跟在薛林远之后坐了进去。
竹下俊也上了副驾驶。
车速很快,没多久就开到了一间私人冰场的停车场。
竹下俊亲自领着他们两人进去。
冰场大概是被提前清空过,一路上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但冰面显然是不久前才平整过的,光洁无比,没有显而易见的划痕。
凌燃的视线忍不住在冰面上逗留一瞬,然后就跟竹下俊往楼梯的方向走。
“阿德里安就在二楼左手边最里面的那间训练室。”
斯文俊秀的青年此时眉眼里是浓到化都化不开的愁绪,目光殷切地看着凌燃,就像是在看自己唯一的希望,“我就不过去了。”
薛林远很奇怪,“你是阿德里安的教练,怎么反而还躲着他?”
如果他遇到这种事,肯定非得守在凌燃身边不可。
竹下俊今天的叹气声就没有停过,“我怕他见到我难过。”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凌燃仔细想了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阿德里安是f国人,却能让r国的竹下俊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亲弟弟竹下川,破例收他为弟子,又带着身边悉心培养多年。
这其中的恩情,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讲得完的。
阿德里安现在卡在这种关头,心里最害怕见的,应该就是自己的这位恩师了吧。
凌燃其实很能理解阿德里安的心结。
换做他是自己,在前世过发育关的时候,即使比如今顺利不知道多少倍,也不是没有担忧自己过不去这个坎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会让薛林远失望。
自己会不会真的过不去这个坎,会不会白费了薛教多年的栽培和苦心?
这也是他当时主要的压力来源之一。
天生的白眼狼到底还是少数。
教练在徒弟身上倾注全部心血的同时,徒弟又何尝不是想着一定要用最好的成绩来回报教练。
至少凌燃就是这样想的。
他现在就想让薛林远和秦安山摸到自己的每一块金牌,将自己的荣耀与付出心血的教练共享,绝不是一句空话。
所以他真的很能理解阿德里安的心情。
少年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背包递给教练,“我去了。”
薛林远对他很放心,把背包接过来自己背着,“我就在楼下等你。”
竹下俊适时表示,“一楼有雅室,我会带着薛教练过去。”
凌燃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三两步迈上了楼梯。
少年的背影矫健轻快,没几秒就消失在楼梯转角,竹下俊定定看着,眼里就有了光。
希望凌桑的到来,能救救他可怜的徒弟吧。
毕竟凌桑可是阿德里安一直心心念念的偶像。
这位前前任世界冠军的目光里充满期待,愣了下,才缓过来神,把薛林远往雅室里领,口中不停地抱歉。
薛林远其实也很能体会竹下俊的心情。
要不是凌燃这半年一直咬着牙坚持着,从未丧失过信心,他说不定就要跟竹下俊一样愁死了。
怎么可能不操心不发愁,那可是他们倾注全部心血的徒弟。
凌燃沿着楼梯往上走。
他不知道竹下俊在自己身上寄予了很深的厚望,就算是知道,大概也不会有很重的心理负担。
在他心里,阿德里安始终是那个在f国站初遇,眼神亮晶晶地宣告自己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比赛赢过他的金发小少年。
很强的胜负欲,和一颗单纯干净,热爱花滑的心,阿德里安的心就像是他阳光般的发色一样。
太阳也许一时会被乌云遮蔽,但一定有云开再明的时候。
凌燃喜欢阿德里安这样干干净净的对手,也喜欢这样同样热爱花滑的同类。他打心底里觉得,像阿德里安这样的运动员,不应该夭折在半路上。
这也是凌燃会那么爽快地答应竹下俊请求的原因。
不止有明清元帮忙说情的缘故。
若不然,自己在华国站上耗尽体力,连摔两次,原本就该好好休息几天,根本没必要来得这么早。
大概这就是运动员之间的惺惺相惜。
凌燃已经走到二楼尽头的位置,一眼就看见门上挂着的金属牌子,虽然是r文,但脱胎于华国文字的繁体字很显眼,他一下就认了出来。
应该就是这间屋子。
少年本来打算敲门,然后就讶异地发现门没有锁,是虚虚掩着的。
凌燃的心一下松了下来。
门没有锁,说明阿德里安并没有完全封闭自己不与外界交流,这是个很好的讯号。
凌燃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四下一看,一眼就看见了训练器械后面露出的那颗金灿灿的蘑菇头。
“阿德里安?”他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蘑菇头抖了下,没吭声。
凌燃挑挑眉,再无顾及地走了过去。
然后就愣在了原地。
阿德里安抱着膝坐在软垫上,见他走过来,就眼巴巴地抬起了头,虽然没有站起来,却也能看出来,他的确长高了不少。
在f国站的时候,阿德里安还是同龄人里罕见的矮个,但如今……凌燃估量着,突然就觉得,阿德里安现在或许跟自己差不多高。
他收敛了自己的目光,“我从华国来,一上午的飞机很累,你不请我坐坐吗?”
阿德里安还有点出神,眼神直愣愣的,“凌?”
凌燃应了一声。
阿德里安的眼睛就亮了,蹭得一下蹦了起来,“你是凌?”
凌燃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阿德里安见到自己会这么讶异和高兴,自己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阿德里安却是真的很高兴。
凌是现役运动员里,他最最喜欢的一个,可以说凌就是他的偶像!
偶像来了,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阿德里安眼泪汪汪地用力抱住凌燃,嗓音都哽咽了,“凌,你是来看我的吗?”
凌燃猝不及防被人抱住,整个人都有点懵。
说好的颓废失落呢,阿德里安看上去很热情的样子,简直从以前的天鹅少年变成了一只热情洋溢的金毛大狗狗。
凌燃突然就对竹下俊的说法产生了怀疑。
但再看看阿德里安眼下深深的青影,就还是决定照着自己原先的计划来。
他在心里比划了一下两人的个头,语气平静地问道,“好久不见,阿德里安,你现在的身高应该有178?”
反正应该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样子。
阿德里安一下就木住了。
他松开手,见到喜欢运动员的兴奋劲一下就冷了下来,他又抱着膝坐了回去,努力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好像这样就能从自己身上汲取到安全感。
“准确来说是1795。”
闷闷的语气,甚至还带着点哭音。
比自己还高?
凌燃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05而已,应该是尺子的误差。
他见阿德里安没有要起身的意识,索性也坐到了他的身边。
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阿德里安就抽了抽鼻子,“是教练请你来的吗?”
阿德里安不是不知道自家教练因为自己的发育关担心,但他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一口气长这么多,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
四周跳几乎丢完了,他现在连3a都跳不好,跳高级三周跳如3lz的成功率都下降不少。
可这样的他今年还刚刚升了组。
这种成绩,别说是在成年组,就算是还在现在的青年组也根本拿不出手。
阿德里安满心绝望,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透了。
他真的是全世界最惨最惨的倒霉蛋了,还连累得教练要跟自己一起难过。
光长个头没长心性的阿德里安越想越想哭,忍不住抽了两下鼻子。
凌燃静静地看着他,“是竹下教练请我来的,他真的很担心你。”
阿德里安闷闷地呜咽一声。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毛茸茸,金灿灿的脑袋看上去就很委屈。
也很好挼。
凌燃有点手痒,但他不是明清元,跟阿德里安的关系也没有近到那个份儿上,就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阿德里安的痛处,说话毫不留情,“竹下教练特意打了电话给明哥,请明哥向我说情,又特意去机场接我们,连午饭都设置在费用高昂的餐馆里。”
“你的教练真的很在意你。”
瑟缩的身影将自己更努力地缩小了一点,这下连呜咽声也没有了。
还是不说话?
凌燃突然觉得有点棘手,也明白竹下俊为什么那么头疼。
阿德里安是不抗拒跟外界交流,但他同时也拒绝反馈自己的所思所想。
这样的话,的确有点难办。
但这也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有过同样经历的凌燃只需要代入自己,就能猜到阿德里安的心思。
他叹了口气,黑白分明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德里安,一上来就拿出了自己原本不打算拿出来的杀手锏。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退役,对竹下教练反而是一件好事?”
一下被猜中了最隐秘的心思,阿德里安抱住自己的动作都变得僵硬。
他怔怔抬头,“你怎么知道?”
这也太好骗了吧,一炸就炸了出来。
凌燃愣了下,继而很快恢复平静。
他眼里藏了丝很深的笑意,“因为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诶?
阿德里安天空蓝的眼里满是惊讶,他终于分出心神打量了凌燃一眼,突然就惊叫出声,“凌,你是不是也长高了?”
自己长高的消息传得那么广,阿德里安居然还不知道,而且刚刚都抱住自己了,居然才发现?
凌燃突然就对阿德里安最近的状态有了新的认知。
他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展示着自己拔高的身量,然后向阿德里安伸出了手,“要站起来比比吗?”
伸来的那只手白皙修长,像玉雕成的一样,骨节匀称,看上去就充满力量。
阿德里安怔怔看了会,含着泪光握住,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凌燃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你需要站直。”
阿德里安刻意蜷缩着的背脊下意识挺直。
然后凌燃就有点郁卒地发现,阿德里安好像真的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点。
原来尺子短了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一直以为自己长得已经足够高,除去发育关难熬,其实一直有点高兴的凌燃:……
他深深吸一口气,目光一扫,就发现了窗边摆着的桌椅。
“我们去那边坐。”
阿德里安被凌燃刚才的那句话和对方突然拔高的身量震得懵懵的,很乖地跟在凌燃身后走了过去。
乖得让人心疼,尤其是,他眼下还挂着深深的黑眼圈,长长没剪的金发像蘑菇一样顶在脑袋上,看着就可怜兮兮。
对于青年组的几个关系不错的选手,像阿德里安和伊戈尔,出于真实的心理年龄,凌燃一直是把他们当小朋友看的,亦或者说是当小弟弟看。
这会看见阿德里安这样,心里的叹息又多了几分。
甚至想到前世的自己。
178的个头,罕见的高个,记忆淡化不少曾经的艰难,但凌燃也曾真实地像阿德里安一样困扰过。
即使是现在,他也还在发育关挣扎。
所以看见阿德里安的时候,真的很难不联想到自己。
他酝酿着接下来的话语,一时沉默。
阿德里安焦虑不安地抬起头,对上少年的视线就是一愣。
这种目光真的很奇怪,就好像是透过自己在回忆什么。
阿德里安不安地动了动脚,还是没吭声。
这样细微的动作在安静的训练室很突兀。
凌燃一下就从思绪里抽离出来,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想过退役以后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