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和王浩谈了半个小时。 等走出办公室以后，他没有和其他人都说一句话，马上就回房间收拾东西，然后快速返回了首都。 他都没想到自己回去的这么快。 本来是想在实验基地待上两天，亲眼看一下所谓‘新技术实验’，回去也好做更详细的报告，结果就听到这么一个大消息。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重大了。 在回去的路上，张琳一直都在沉默着。 他心里想着大批量制造‘一阶铁’的消息，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之前科技部门还在以‘克’为单位售卖一阶铁，还签订了好几个订单，总价值超过20亿美元。 结果，可以批量制造了？ 虽然没有具体的数据报告，但‘批量制造’的形容，材料的重量单位怎么也是‘千克’吧？ 从‘克’到‘千克’…… 一千倍啊！ “才刚刚签下好几个大单，现在就能批量制造了。”张林都感觉有些紧张了，“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 虽然他们并没有违反协议之类的问题，产量提升的根本原因也只是技术提升，但事情传出去以后，签订购买协议的大企业肯定会非常不满。 好几家国际大企业…… 最低也会对国际声誉产生很大影响。 换位思考就理解了。 比如，有机构以一克一亿美元的价格，购买了国际某家大型企业的贵重材料。 在订单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就爆料出这家企业能够批量制造这种材料，甚至每天都能生产一千克。 任何机构，面对这种情况，都会感觉自己被‘坑惨’了。 那些购买一阶铁材料的都是国际大型企业、机构，被‘坑’一次以后肯定不会再对种花家有任何好感，同时，也会影响到其他企业和机构的感官，下次再想售卖什么高端材料，估计就没有企业、机构愿意买单了。 国际声誉，还是很重要的。 张林一路思考着，脑子里就剩下两个字——保密。 一定要保密！ 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 …… 科技部门。 当张林把消息带回去以后，几个高端老师顿时聚在一起，他们第一反应是惊喜，然后就变成了担心。 他们的担心和张林自然一样。 所以几个老师第一时间做出决定，“一定要保密！” “这个消息可不能传出去，湮灭力场实验、材料检测中心也要注意，派驻更多人手，保密性一定要做好！” 然后他们商定了一系列的策略。 首先就是，新签订的订单正常交付，过程中一定要做出正常的样子，并表现出制造的困难。 接下来就是…… 等！ “在做好保密的前提下，我们先做内部研究。” “国内企业的原材料供给，还是按照商定好的来，可以比国际便宜一些，但也不能太过……” “即便不考虑批量制造问题，也不能留下利润空间！” 这种做法是很有道理的。 即便是对待国内企业，材料售价也不能低太多，留下太大的利润空间，比如，对国内企业售价低十倍，就可能会发生一个问题。 比如，有国外企业让国内企业帮着购买材料。 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一克，一亿美元，国内企业购买只需要一千万美元，留下的利润空间就太大了，到时候就可能出现，国内企业的高层购买材料并转给国外企业的情况，也会让其他人知道，一阶铁的成本不超过一千万美元。 所以，价格可以适当低一些，但绝对不能低太多。 “先这样！” “最少要等半年时间，到时候，看情况……” “接下来呢？” “接下来，先不接订单了，就以实验研究为由，拒绝所有的购买申请！” 徐老师咬牙做出这个决定。 其他人也是一副感到可惜的样子。 一阶铁的售卖已经赚到了近六十亿美元，若是继续售卖肯定还会有收入，当然不太可能有大订单，毕竟价格实在太昂贵了，但零零散散多卖个十亿美元还是有市场的。 结果…… 十亿美元没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徐老师决定道，“等半年以后看情况，到时候，有什么变动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未来肯定会大规模研究一阶铁，我们可以先制造囤积材料。而且，其实我们对外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王浩院士啊！” 徐老师理所当然的说道，“现在的突破不是也没想到吗？王浩院士的研究速度本来就快，全世界都知道。” 其他人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现在遇到的问题，归根究底还是王浩的研发速度太快，快到让他们反应不过来，快到让世界反应不过来。 那些购买一些铁材料的企业也不会想到，反重力性态研究中心的技术这么快就有突破。 实际上，国际学术界普遍认为，包括反重力性态研究中心、国际湮灭理论组织，两家强湮灭力场研究的机构，技术已经卡住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制造强湮灭力场的设备，所能制造的场力上限是固定的。 若是想创造更强的场力，就必须要制造出新的设备。 新的设备，制造出来要多久？ 国际湮灭理论组织已经有前例了，他们花费了近一年时间，耗费掉近百亿美元的经费，才制造出了强湮灭力场发生设备。 反重力性态研究中心用不了这么多经费，但新设备制造也肯定不便宜，而且耗时也不会短太多。 这都是国际公认的。 只是…… 国际也没有想到，王浩能带领团队研发新技术，以另外一种方式直接制造出强湮灭力场发生设备，而且场力强度还快速实现赶超。 这，谁能想到呢？ …… 等会议结束以后，徐老师和赵老师一起去了办公室。 他们是一号和二号领导，是科技部门最有话语权的，而且还会负责参与一些重大决策。 赵老师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利用强湮灭力力场技术可以制造出一阶铁，而且王院士已经说了可以批量生产……”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建立一家新公司，专门生产一阶铁材料？” “这个……” 徐老师仔细想了想，凝着眉头道，“如果能有这样一家公司，确实很有发展前途，也能创造大量的利润。” “但是，技术保密性是个问题。” 赵老师点头道，“确实，这和超导材料不一样，一阶铁的制造过程太简单了。” “是啊！” 强湮灭力场发生技术非常重要，即便是一些数据信息，也不能轻易泄露出去。 更不用说，还可能关系到‘F射线’。 当想到F射线的问题，赵老师顿时问道，“对了，这个新技术能制造F射线吗？” 徐老师一愣，“不清楚。” 他反应过来说道，“看来还是要和王院士当面聊聊。” …… 湮灭力场实验基地。 在湮灭力场强度提升到‘7.83’后，基地的实验频率明显降低，研究人员的工作节奏也变慢。 这主要是因为，技术突破速度变慢了。 之前的每一次实验，都能够让湮灭力场强度增加很多，后来振幅就越来越低，上一次只增加了‘0.3’。 王浩对强度增幅有预估，“最高能达到9、10左右，但需要很多很多次实验。” 9、10，就是力场强度的极限值。 这个极限值的存在主要是受到超导材料特性影响，而他们短时间也不可能找到更适合的材料。 所以研究节奏也慢了下来。 半个月后。 基地又进行了新一次实验，把湮灭力场强度增加到了‘8.03’，原材料中一阶铁的含量也增加到了‘2.66%’ 这时候，王浩也不着急了，他干脆宣布实验暂停，给研究人员们放了几天假，让大家都稍微轻松一下。 之后，他也回到了西海大学。 每个人都需要休息。 过去的几个月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忙碌了，每天除了论证就是实验，他也感到非常的疲惫。 但是，王浩还是忍不住想着实验问题。 实际上，一阶铁含量的提升，根本就没有放在王浩的心里，他更重视的是理论原理问题。 现在实验结果有两个问题。 一个问题是，暂时还没有发现第二种发生电子迁跃的元素。 为什么呢？ “铁，6.66，现在的力场强度超过到了8，也应该有其他元素发生电子迁跃现象吧？” “还有，电子迁跃的原理是什么？如果只是磁化反应强度，镍元素早就达标了……” 另一个问题也很关键。 那就是一阶铁的制造问题。 一阶铁是常规纯铁材料受到强湮灭力场挤压所产生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同样的材料，长时间处在强湮灭力场的环境里，一阶铁的含量不会继续升高？” “其中蕴含着什么原理？” “难道是一阶铁元素本身，对于强湮灭力场产生了某种抵抗，‘保护’了其他未发生电子迁跃的铁元素？” 王浩仔细琢磨着还是没有头绪，“看来，还是要针对一阶铁进行研究，才能够知道答案。” “但是，这种研究，就不是以‘克’为单位的材料能完成的，最少也是以‘千克’为单位。” 他思考着干脆打了个保密申请，让材料检测中心配合制造几千克一阶铁，并成立一个特殊保密小组，来专门进行相关研究。 在写申请的过程中，王浩也感觉很郁闷。 明明能大批量制造一阶铁材料，结果制造还要打一下申请，成立特殊的小组进行研究，目的就是不能让‘大批量生产’的事情泄露出去。 这就有点郁闷了。 …… 王浩打了申请以后，就等待科技部门的安排。 他的申请肯定是能通过的。 科技部门会组织安排‘保密小组’，到时候，就会根据他的需求，在特定的保密实验室进行研究。 当然，参与研究的人员，人身自由会受到限制，短时间肯定不能接触外界。 这种事情是绝对保密的，甚至比强湮灭力场研究的保密需求更大一些，毕竟‘大批量生产’只是几个字，而强湮灭力场发生技术，可不是简单就能传递出去的。 甚至说…… 除了王浩本人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完全了解强湮灭力场发生技术，能够一个人复刻设备。 其中还牵扯很多因素。 比如，特殊的高压混合超导材料。 比如，直流电力环境。 比如，关键位置的材料布局。 等等。 在等待科技部门消息的过程中，王浩则是收到了材料检测中心的消息，汪辉教授让他有时间去一趟。 王浩干脆直接过去了。 现在汪辉工作的地方依旧叫做材料检测中心，但位置却是在湮灭力场实验基地旁边，是新建造出来的实验室。 王浩到了材料检测中心，就直接去了后排的操作间。 等了没多久，汪辉从操作间走出来，见到王浩马上道，“王院士，我有个新发现，很有意思。” “什么发现？” “碳酸锂。”汪辉说了材料的名字，随后道，“上一次实验，我们进行了所有材料检测后，周教授仔细分析数据，发现了一个问题。” “和其他材料相比，碳酸锂的磁化反应强度偏低。” “偏低？” 几句话说不明白。 汪辉干脆带着王浩去了办公室，随后打开了电脑找到资料，上面显示的是几个材料磁化反应曲线。 曲线的Y轴是湮灭力场强度，X轴是测定的磁化反应强度。 湮灭力场强度越高，磁化反应强度越高。 两者的关系不是呈现正比，随着湮灭力场强度不断提高，磁化反应强度提高的就越少，正常曲线就是个对数趋向。 其他固体化合物曲线的趋向都很接近。 碳酸锂的磁化反应曲线，在达到‘7.17’强度数值后，趋向比其他曲线低了不少。 王浩仔细盯着电脑屏幕，思考着说道，“确实低了不少，正常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确实值得研究。” 汪辉顿时问道，“周教授说起的时候，就觉得很不一般，王院士，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王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在仔细盯着屏幕的过程中，他的脑子转个不停，仔细思考着每一种可能，最终定格在两个字上，“升阶！” “升阶？” “对！” 王浩很认真道，“锂元素！升阶！” 汪辉顿时张大了嘴，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他和周青讨论的时候，都觉得事情很不一般，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牵扯到元素升阶问题。 一阶锂元素？ 这确实是了不起的大发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