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执政官大人府邸了,有点事找长老院的人。”
李妮妮说着,眼睛向下一瞥,就看到达玛太子的鞋尖,正踩在她种在家门口刚刚发芽的小葱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心疼道“对不起,但你踩到我的葱了。”
达玛太子神情平静如水,却因为这平静更显得异样。
他听到李妮妮的话,竭力压制着内心暴虐的情绪,慢慢后退了一步,还弯腰将李妮妮的葱扶了起来,这才重新走到她面前。
神明微微偏过头,鼻尖凑近她,眼底翻滚的杀意在触及到她的皮肤时,一瞬停止。
她身上没有别人的味道。
只有嘴巴上有。
这个事实并不能令他平静。
相反,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了那个人,那个引诱了西伽蜜多的男人把他凌迟处死,把他身上一块块皮肉,像片鱼一样,从他身上片下来。
神明长发从额边散落下来。
他闭了闭眼,压住心底施虐的欲望,眼睛依然盯着她的唇道“你去执政官家做了什么”
他们亲了多久,亲了几次
然而李妮妮根本不记得那个短暂的吻,谁在中了500万彩票之后,还能记得前任呢她的大脑只能记住今天拿到了多少钱。
于是李妮妮如实总结了一下今天做的所有事,言简意赅地说“去要钱。”
达玛太子“你很缺钱吗”
李妮妮诚实道“缺。”
“那我给你。”
达玛太子站在距离她半米远的地方,俯视着她,清冷的目光像是凝结成了冰霜。
“要多少钱,我给你。你不需要为钱烦恼,西伽蜜多,我在神殿山脚下埋藏着一笔财宝,如果你想要,你都可以拿走,我都给你。”
财宝
李妮妮顿时想到达玛岛上,那足可以买下三个达摩末罗的猫咪宝藏。
她听到心里噼里啪啦金币碰撞的声音。
但她时刻牢记着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有钱人了,有钱人得有有钱人的样子。
因此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态,只是看着达玛太子,像一个真正的有钱人那样,非常随意地说“你有多少财宝”
“没计算过,但肯定足够为你买一个女王的王位。”
达玛太子食指按在她的唇边,慢慢地抹了抹那花瓣一般红润的唇。
他又重复了一遍“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不要去找别人。
李妮妮“你有什么条件”
达玛太子“没有条件。”
李妮妮立刻从财富的巨大诱惑中清醒过来“那不行。”
她还是很清醒的。
听过那首歌吗生活的所有馈赠,都暗中标注了价格。
更何况造反这玩意儿,就像是股份制公司。达玛太子一下子入了这么多股份,钱是有了,但这家公司,不,军队最大股东就变成了他。
那军队的掌控权,是在她李妮妮手里,还是在达玛太子手里
万一达玛太子后面借着这个名义,非要干涉军队的运营权之类的,她又该怎么办
天上可没有白掉下来的午餐啊。
达玛太子看着她瞬间警惕的表情,深吸一口气。
他勉强按住直接把她拉过来打一顿再关起来的念头,微微笑了一下,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没有“非要加一个要求的话换你以后不再去见那个执政官,可以吗”
“那也不可以。”李妮妮虽然看上去脑子里只有钱,但实际上她非常讲契约精神,闻言立刻回绝道“合同都已经签了,撕毁合同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
而且说实话,比起达玛太子,和克里希那和苏尔姬妲这一对憨厚可爱的父女合作,李妮妮放心多了。
做事还是要和老实人在一起做啊。
和达玛太子这种大杀器共事,叫与虎谋皮,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被老虎吞掉了。
达玛太子哪能不知道李妮妮在想什么。
很久以前,他在海边捡到李妮妮的时候,她就像一张没有回忆的白纸。
是他教导了她天文地理,是他传授了她工农商学。
是他教她射箭,教她博弈,教她琴棋,她现在脑海里的所有知识,都是当年他一点点教出来的结果。
漫长的相处与折磨里,他比她能想象的还要了解她。她眼睛一转,他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更别说她眼里如此明显的防备了。
她不信他。
达玛太子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底绵密的、割裂的痛楚。
他轻声说“你与我,还要分什么彼此吗”
李妮妮吃惊地说“当然要分啊。”不然呢
她马上想起达玛太子不把自己当外人,每次都把她家说成“我们家”的事。
原来达玛太子是真的不想和她分彼此
好家伙在这等着她呢
李妮妮心里一凛。
按她对有钱人的了解。有钱人之所以有钱,就是因为比平常人用钱习惯更好,就是常说的越是有钱,越是抠门,越是抠门,越是有钱。
达玛太子能这么有钱,就说明他本性十分抠搜。
他要是真能和他说的那样,随随便便就能“你想要,都给你”就这散财童子的做派,他哪攒得起钱啊,哪怕是神明,也只能是个穷光蛋。
所以达玛太子想投资她的军队,必然是另有所图。
现在他连和她“不分彼此”的话都说出来了那只能是所图甚巨啊
李妮妮危机感直线上升。
她马上在脑海里算了算自己的资产。
顺便含蓄地提醒道“不好意思我插个题外话之前我们讲好的是,你那几根头发只是你在我这儿住一个月的租金,是不包括以后的哈。”
第一次被催租的达玛太子“”
“虽然您是神明,但房租和纳税这两件事,就是神也免不了的。”
李妮妮为难地看着他“我们包租届的规矩,一般是押一付三。”
达玛太子静静看着李妮妮,良久才说“所以呢”
李妮妮委婉地说“所以,如果你打算在我这久住的话,可能还得把未来一个季度的房屋租金给我结一下哦,还有押金。”
她说完,飞快地补了一句“谢谢。”
达玛太子“”
她养军队,钱缺着呢,蚊子腿肉也是肉。
李妮妮搞定了蚊子肉,就自己抬脚回了房间,也不管达玛太子还一个人站在门口。
包租婆的生活就是这么飒爽,不需要解释。
“那个声音”卑微地缩在房檐下,看完了全过程。
它一面觉得神明有点可怜。
一面又觉得王后真是太厉害了。
按达玛太子曾经的作风,头上飘绿这种事,就算不忍心处罚王后,也不可能如此轻拿轻放。
杀了这个引诱了王后的男人,并株连凌迟其家族,那是起码的。
可看看现在,它高高在上的、运筹帷幄的太子,居然连那个奸夫的名字都没能从王后嘴里问出来。
甚至刚开了个口,就被王后堵回去了。
还被王后要了房租。
惨。
唉,太惨了。
达玛太子背对着房门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再次将心中涌起的暴虐念头悉数压下,才抬步往里走。
房间里一片漆黑,房间的主人并没有给他留灯。
李妮妮的作息非常规律,已经按时缩进被褥里睡觉了。
他们造反派从不熬夜。
她闭着眼睛,在黑暗中听见一阵树枝碰撞的轻响,是达玛太子把窗外一摞晒干的花枝收了进来,插进了花瓶,将她的小屋装饰得又温馨又有格调。
李妮妮想到被自己放弃的宝藏,一时没忍住好奇心,睁开眼小声问道“你到底有多少钱呀”
达玛太子执着剪刀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很多。”
李妮妮心痒难耐“达摩末罗这边大概有多少”
达玛太子头也不抬地侍弄花草,朝她说了一个估算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