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恍惚的摇头,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不想面对自己母亲应该留下来的东西。
她曾经心心念念的事,如今就在她跟前,几步之遥的距离,阿九却不愿迈进去了。
曾经她是多希望能有一个这样的念想,如今她不愿接受,只能往后退着步子。
“不,我不进去了。”阿九退到靠在栏杆上,她伸手扶着栏杆,看着沈清和伸过来的手却连连摇头,随即低下头咬着唇。
她没有想到沈清和不仅听了她一晚上的哭诉竟然还能猜到她的心思,替她想到这样的程度也真是辛苦了她,不过阿九不想进去了,隔在心里的事情过不去,又怎么能接受呢?
她转头就准备离开,却被眼疾手快的沈清和一把抓住,“为什么不愿意进去?这原本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事情,如今摆在你跟前,为什么不愿意去面对?”
阿九摇头,心里却是一阵阵的疼,“我不是不想,我不知道我该怎样面对?曾经就是那么想要看到的,现在就在跟前,往后我又该怎样?”
“你这样你娘该有多伤心?她当初也不想舍下你,可她尽的最大的力就是生下你,现在你还在犹豫什么?”沈清和举着烛火朝着阿九缓缓走近。
“那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没有她存在,现在要怎么接受?”她仍旧是摇头,靠在栏杆上任由着沈清和来到跟前,她以为沈清和会拖着她进去,她却没有想到,沈清和却是一把抱住了她。
她有些木愣,任由着沈清和抱着她,然后原野和刀疤暗卫低头站着没有动。
她刚有些动静,准备推开沈清和,却感觉她抱的更紧。
“阿九,我知道你不愿意进去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任何消息,你身边的人都在瞒着你不让你知道,可是阿九,你终究要面对的,她仍旧是你母亲,她的这些遗物你有资格面对。”
说着沈清和一把推开阿九,然后郑重的正视她道,“现在有机会,一定要抓住,不要像我一样,如今连母亲的面都见不到,如今连个有念想的东西都没有。”说着还挤出来两滴泪,然后就抬手装模作样的擦着泪。
任阿九再笨她也看的出来沈清和是装模作样的,到底还是为了劝她进去,但是沈清和说的极对,她查沈清和的时候,是知道她是孤身一人来的,唯一一个熟识的就是跟她从一个地方来的杜莹。
她其实也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这一步又该怎么迈出去?
当然这一步最后还是沈清和硬是拖着她出去的,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一边硬拖拉扯的将她带了进去,她原来还是慢慢的心酸委屈,可被沈清和这么一闹腾竟然什么情绪都没有了,而旁边的两个人,只有一个刀疤暗卫要上前解救,可还是被原野拦了下来。
沈清和将手上的烛火给了阿九,就站在阿九身后,等到阿九仔细端详着整个房间,她才稍稍退了出去溺宠至尊皇后。
“阿九你先看着,我们不好打扰你,所以我们在外面等你。”说罢在看见阿九点点头之后便退出了门外,顺势也带上了门。
阿九留了个心眼跟上去看一眼,觉得没什么不妥才继续在屋内看着。
清新雅致的房间一应陈设都是精心布置过的,阿九轻轻摸上桌子,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可屋子平日里是锁着的,梁勋也一定不会让别人进来,应该是他亲自打扫的。
梁勋还是很爱她母亲,他也像先帝一样放不下商芸。
想到这里阿九微愣,这个梁勋本该就是她的父亲,如果正面对上应该怎么称呼?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原野在所以她也一定能在梁府全身而退,就算是碰上梁勋也不尴尬。
她原来想着的不仅是不面对她母亲的遗物更不想面对的是那个从未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父亲,她当初不就是要来找回这些的吗?现在又怎么怕了起来?
阿九苦笑,自己原来还是这般胆小,不愿意承认这些,她摇头却猛然发现内室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画,她一眼瞅过去只能瞥见画末端的卷轴,上面依稀映着一个女子的裙摆。
她缓步移过去,点亮了内室的灯火,然后仔细端详着那副画。
画的是一个女子的婀娜模样,墨发轻垂面色慵懒,黛眉清目巧笑倩兮,她移着目光到画的右下角,“历八月二十六鄞作”,字迹之上盖的是先帝的私章,而鄞则是先帝的名字,先帝名陈鄞。
当年先帝流落西郡正是在夏季之时,这幅画应当是当年先帝和商芸认识之时在商府内由先帝画作而成,那个时候的商芸还正好是在最好的年华。
她碰上了先帝心属先帝,却仍然要遵从家中婚约,之后在与先帝来往之中带着礼,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情景在西郡城里却成了流言,她自己没有辩解,因为她的确喜欢上了先帝,所以她也不能够去辩解。
阿九伸手触上画中女子的眉角,脸上却略显神伤,紧紧盯着画中女子,嘴里却轻轻唤着,“你当真是我母亲么?”而从屋顶上掀着瓦片的沈清和看过去,画中的人却同画外人的相貌却是相差无几,到底是亲生的,商芸在西郡也算是有名的美人了,阿九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五官小巧精致,一颦一笑都是动人心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