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心里虞重锐虞重锐地连名带姓呼喝,但当面我可叫不出来。
我离他并不近,他却立刻回过头来,见到我微微一怔,旋即开始发笑。
我瞧他笑得很是开心,一定是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了。这也不能怪他,若换作是我亲眼见一个人发酒疯发两个时辰,丑态百出,下次他再怎么人模人样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忍不住想笑的。
“是你呀,”他俨然已把我当成熟人了,一边笑一边走近,“这几日我一直在寻你。”
他寻我做什么?莫非是要还我的玉佩?我直截了当地问他:“我的玉佩,可在你那里?”
“自然在我这里。”
“快还给我。”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眉头一皱:“为何?”
这还要问为何?擅自拿了我的东西当然要还给我,物归原主。
他虽然不像樊增那么威猛雄武,离得近了我也得仰头看他。这会儿他也不笑了,从上往下盯着我,周围除了我俩再无旁人,我忽然觉得这么贸贸然地找上门来追讨是不是太莽撞了,万一他比顺手牵羊还要坏呢?
这么一想我便有些怂,退后一步说:“那是过世的爹爹留给我的,不能给旁人。”
他垂下眼睑顿了顿,说:“我瞧着也是个贵重的信物。”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看我的玉佩珍奇才拿的,轻易是不肯还了。我心里气得很,偏偏又说不出狠话来:“那……我用别的跟你换,行不行?”
他似乎有了兴趣,目光在我身上微微一转:“换什么?”
我也不知那玉佩到底有多值钱,但我今日跟着樊增出门,荷包里只有几粒碎银,铁定是不够的。
正寻思怎么办,一转头看到樊增带着两个帮手追上来了。他来南市采买,银钱定然带得足,于是我赶紧迎过去,小声问他能不能先支我几百两。
樊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虞重锐,整条小路上只有他一人:“小姐要这么多银钱作甚?”
我不知怎么向他解释,只囫囵说个大概:“我随身的玉佩在他手里,去赎回来。”
樊增一听大怒,脸上肥肉横作三道:“哪里来的毛贼不长眼睛,敢偷我家小姐贴身的玉佩,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是谁!”
三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二话不说,上去跟虞重锐打了一架。
之所以说“跟虞重锐打了一架”,而不是“把虞重锐打了一顿”,因为……被打的是樊增他们。我都没来得及劝架阻止,三人就躺在地上了。
都是我的错,樊增虽然长得魁梧凶狠,但他毕竟只是个爱吃的厨子而已。
我们几个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就像说书人口中常听到的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反被侠客义士教训的恶奴。
没想到虞重锐看着像个文弱书生,打架居然这么厉害。先前我只是丢脸,现在仗势欺人当街斗殴,我反而成了理亏的一边,最后居然还打输了!我不但理亏还更丢脸了。
幸好我及时拉走了樊增阻止他撂狠话自报家门,不然祖父的清名都要被我丢光了。
那时我见虞重锐身着布衣亲自去南市,家住城南寻常的里坊街巷,仲舒哥哥又打听不到,以为他只是个无名之辈,哪会想到他就是这几年扶摇直上、大名鼎鼎的朝中新贵。三个月前他还跟刘侍郎平级,如今已是三品大员,和祖父平起平坐。
我以为祖父骂他“黄口小儿后来居上”只是说说而已,能做到六部尚书,至少也是父亲那辈的人了,连仲舒哥哥也没想到他身上去。
堂堂的户部尚书,有布衣买菜的怪癖也就罢了,还黑我一块玉。
我觉着这玉佩别说是我,就算祖父出面也要不回来了,希望爹爹在天之灵别怪我。
如今他炙手可热,祖父都惹不起他,我更惹不起。
惹不起我就躲。
然而冤家路窄,洛水桥头险险躲过一面,今日竟在这场合又遇到他。难不成尚书大人也来相亲吗?
作者有话要说:激情二更!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