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御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话语里的歧义，忙解释道：“不是说李兄俗气，而是说李兄这般人物属实难能可贵。想我混元剑宗高举的巨峰之巅，远离尘世，却是没有朝云门山下这般风景。我在李兄身上能够感受到人气。”

“人气？我没什么人气。”

李长歌耸了耸肩，虽然顿住了脚步，道：“不会还有天气，地气吧。”

徐长御讶然，“李兄竟然知道。”

李长歌道：“推理可得，不是很简单吗？人有人气，地有地气，天有天气，这是很正常的嘛。”

徐长御听他谈到此，渐渐激动了起来，道：“不知道李兄如何理解天地人三气。”

李长歌略微思索，记起了曾经看过的一片文章中的内容。

他脱口道：“天无不覆，地无不载。天地之气，不失其序。天地合气，万物自生……”

“天地合气，万物自生……”

徐长御跟着喃喃念叨了这这一句，藏在袖子里的手掌有点儿颤抖。

他所修的三气贯虹，不过是根基之篇，饶是如此，也让他有无处下手之感，所谓的三气，需要他去自行感悟，而这种虚握缥缈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捕捉到的。

但是此刻，听到李长歌的话之后，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快要抓住什么东西了，隐隐约约，不过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关键的一点。

见李长歌还是不说话，他急切的催促道：“然后呢。”

李长歌道：“忘了。”

“什么？”

徐长御感觉到胸口一闷，差点儿真元运行失去秩序，导致气血受创。

他再一想，李长歌说的是忘了，说明这是他曾经看到的语句，莫非是在什么神功秘籍上的话语吗？

他说道：“恕我冒昧，不知道李兄方才所言，是出在何处，我也好去找找看。”

李长歌心想，你怎么找啊，那是我上辈子记得东西，这个世界可没有，他也忘了出自于那篇古文了。

反正他要是记不起来，这个世界没人能够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他道：“没法找了，那书也不是什么秘籍，不过是一个读书人写的一篇文章罢了，乃是他的绝笔之作，我是偶然看见，后来那篇文章似乎是被人给烧了。”

他随便扯了一慌，反正总不能说明自己的穿越身份吧。

“烧，烧了。”

徐长御咳嗽了两声，结果竟然是咳出血来了。

李长歌惊讶道：“哇，也不用这么严重吧，好吧，我再想想。”

徐长御连忙稳住体内紊乱的真元，慢慢的才恢复了下来。

李长歌喝了两口酒，慢慢走着，思索着。

徐长御跟在后面，不敢打搅他，也不说话，就连脚步声都轻了几分。

经过了一家饭店，李长歌闻到了一股子饭香，道：“我饿了，走，吃点东西去。”

坐在饭桌上，他开始了大快朵颐，徐长御则在一旁看着。

李长歌大方的道：“吃啊，看着做什么。你不是说修士身上缺乏人气吗？连饭都不吃，又拿来的人气呢。”

徐长御想了想，过了一会儿，也是有些明白了，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如果不能真正融入到俗世中，又如何能从中有所领悟呢。

他眼睛一亮，提起了筷子，却见满桌子杯盘狼藉，已经是没有可以下筷子的地方了。

“啊，饱了。”

李长歌打了个饱嗝，靠在了椅子上，神情很是舒坦。

“额。”

徐长御尴尬的放下了筷子，给老板付了钱，跟着李长歌走出了店门。

“呀，有了。”

突然，李长歌惊喜地道。

听闻此言，徐长御比他还要高兴，快步上前，道：“李兄，可是记起来了吗?”

李长歌道：“记起来什么？你看对面。”

徐长御看过去，见到街对面开了一个新店铺，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李长歌解释道：“以前这镇子里本来有酒馆的，后来都倒闭了，结果现在竟然又有人开酒馆了。好哇，去尝尝看。”

来到了酒馆，抱了一坛酒，对面的打酒的小姑娘道：“客人您是我们上张第一个上门的，这坛酒就送你了。”

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李长歌一边说着，“缘分，缘分”，一边喜滋滋的收下了酒。

扎着两条鞭子的小姑娘道：“看客人您一定很喜欢喝酒吧。”

李长歌道：“那是，人生三大好，喝酒、睡觉，玩狐……咳咳，那个我先走了，下次见。”

他忙止住了话头，免得别人当做变态。

那小姑娘道：“以后要酒的话，我可以给客人您送去，您应该也是住在镇子里吧。”

“还有送上门的服务吗？果然周到，你们送酒收费吗？”

小姑娘道：“不收费的，我爹，或者我哥亲自会送的，要是数量少的话，我也能送，免费的。”

“真不错。”

不过他显然是没法享受这个服务了，要是让人家跑一会朝云门送酒，那可就太坑人了，上个山都能累死半个人，也是就是他们这些修行者，才不在乎这点路程。

和小姑娘作别，在她的“下次再来”的声音里远去。

徐长御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此时，才走上来，道：“李兄和那凡人小姑娘聊得很惬意，没有多少隔阂。李兄的境界令人佩服。”

徐长御不由得想着，哪怕是他，作为一个修行者，也会持有超凡的心态，自觉和凡人不同。

即便尝试去融入，终归无法真正有那般心态。

李长歌笑道：“我没什么境界，只能说明，我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俗人而已。”

他尝了口酒，虽然这酒既不是灵酒，也不是名酒，不过终究有它的独特的动人味道。

他站定了，道：“后面的几句，我想起来了。”

他念道：“天地合气，万物自生。盖之如天，容之如地。自然者天地，主持者人。”

他又道：“我再送你几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也没有高深的境界，不过是自然而然，从心所欲罢了。就像那……”

他指了指天空，“云。”

说罢，他将酒坛收了起来，渐渐走远了。

徐长御一个人独自留在了原地，没有跟上去，他已经是得到了他想知道的。

他抬头望着那朵白云，脸上的表情渐渐释然了。

……

“好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向瑶指了指面前的这座庭院，对岳山道。

“是，麻烦师姐帮忙了，实在是太感谢了。”

有些胖胖的岳山忙说道。

岳山从药谷搬到了山上，给了他一座空的小院子。

向瑶则将他领到了这里。

韩琦也是跟着过来的，道：“不用客气的，好好修炼啊岳师弟，不要辜负了大师兄的一番心意。”

岳山道：“当然，大师兄的恩情，我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韩琦满意的点了点头。

突然多了个师弟，还这么恭恭敬敬的，让她感觉到自己在朝云门终于是有了一点儿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