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的是信仰没有中间地带,对一些人来说信仰是工具或手段,而另一些人则将信仰本身视作目的。由这点不难得出一个深层的规律,那就是将信仰视为手段的信徒,他们理应心存另一个信仰。
正如此刻病房中这些人,保镖与孙隆将信仰视为达成目的的工具,而青焰与无具则将信仰视作目的。至于奈雪和赵心灯,没人知道她们有否信仰,至少他们不愿将其示人。
晚星对孔确的身体得心应手,在孙隆还来不及捡起长刀就已率先发难,一个上勾拳结结实实击中了他的下颚。
只听“呯”的一声,孙隆魁梧的身躯居然被打的双脚离地,后背再次撞到了房门上。孔确丝毫不给喘息机会,紧接着右脚一记重踹,脚跟重重踢在了孙隆的膝盖骨上。孙隆反应也不慢,膝盖吃痛后迅速跪下,四指并拢后朝着孔确咽喉部位狠狠戳去。
孔确见孙隆招招致命不敢怠慢,连连后退两步,拿起用来挂水的输液架就冲他胸部刺去。孙隆身子一偏,避开攻击后又朝前一滚,顺手将地上的长刀拾了起来。孔确怎会容他得势,将输液架向上一抬,又重重对着孙隆头顶猛砸下去。
孙隆举刀一挡,长刀和输液架间发出“当”的一声,清脆又刺耳。就在这时病房门忽然被拉开了,门口站着一位身穿大褂的女护士。
“请你们轻……”女护士面戴口罩,话才出口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床的血和手持长刀的孙隆,大声尖叫了起来,“啊!啊!!啊!!!”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尖锐的叫声吸引时,孙隆毫不含糊地长刀横甩,狠狠朝着孔确腰部劈砍过去。
孔确注意力都在护士身上,两手还握着输液架,看到长刀袭来已经躲闪不及了。只听一阵皮开肉绽的声响,孙隆的整条长刀都切进了孔确的腰腹之中。
“晚星!”无具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抱住孔确,并一脚朝孙隆踢去。
“杀人啦!杀人啦!!”女护士又尖叫一声,没命似的疯跑了出去。
孙隆左臂一挡,轻易化解无具踢腿后右手猛地抽回长刀,站起身也跟着护士跑了出去。
“他想逃!”床上的青焰也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后又看向无具,有些犹豫地问道,“要……要去追吗?”
无具怀里抱着孔确,受镜像面具影响,他的腰部也是剧痛无比,疼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他才艰难地摇了摇头,艰难地喘息道:“别追了……我怕你被他埋伏。”
“那……那我叫医生来。”青焰原本跪在床上,这时他边说边两腿交替,跪着从床尾走到床头,伸手按下了墙上的呼叫按钮。
无具看着青焰在床上挪动的身影,又看了看一屋子的血,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我……我去追……”怀里的孔确开口了,她一嘴的血,说话时血水顺着脸颊流向了锁骨,“你把……张堂面具给我……我去……拿……画笔……”
无具低头看着孔确,他能感知到孔确此时的情绪。那种发自内心的愤怒与不甘,以及追查事情的决心。回想每次遇难,不论孔确戴着哪张面具,哪怕是最弱小的晚星,她也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的。
可是自己呢?
当孔确在面对孙隆时,自己为何要背过身去和保镖理论,而不是帮她一把?当青焰一拳挥向孙隆,自己为什么不跟着挺身而出?当赵心灯发现无人机时,自己又为何不多想一层?
无具隐隐有些鼻酸,凝视着孔确腰部深深的刀口,他忽然觉得自己需要这份刺骨的疼痛,好让处于被动的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所有的事情都远未过去。
陆弥生死未卜,孔雲的遗愿仍是谜团,落白的下落依然不明,h正顺利推进着恐怖的后羿计划。
广穆为了a孩秘密大力帮助自己,云客也因听命自己而身受重伤,就连七山和龙冰都在努力完成各自任务,然而自己呢?
自己在做点什么?
无具慢慢抬起头来,床头的青焰跪在枕边,正一下下用力按压着呼叫按钮。他的右手手掌正在颤抖,好像使不出力道的样子。
“你……”无具看着青焰的右手手背,那是刚才他一拳击退孙隆的手,“你手怎么了?”
“没事儿!”青焰还在一下下按压按钮,蜂鸣声一声声传遍了整个楼层,“一点点疼,不知道是骨折还是怎么了,我也不懂。”
“……”无具不再说话了,不知为何眼泪慢慢从眼角渗了出来。
他从孔确身下慢慢抽出右手,伸进口袋,缓缓取出了那瓶名叫卡普丁的小药瓶。
一旁的赵心灯不太理解无具吃药的举动,指了指他怀里的孔确好心提醒道:“大哥你有药的话,要不要先给她吃啊?”
“我只是想知道……”无具的喉结上下移动,药丸被吞咽了下去,“如果是狂徒的话,他会怎么做。”
抬头时两条泪水调转了方向,它们流向两鬓,藏进了头发丛里。
蜂鸣声仍在回响,没有医生胆敢前来,病房里一瞬间似乎安静极了。
“别按铃了,吵死了。”无具忽然将孔确放到地上,站起身对青焰道,“你叫胡娇对吧,青焰面具拿下来,给孔确戴。”
“啊……啊??可我还没玩……好吧。”青焰有点不情愿,但看到无具的眼神后忽然又不敢说什么了,他觉得这个无具和刚才有些不太一样。
摘下面具后青焰迅速变成了林为零,但林为零的身体也是一身的伤,她又立刻“哎哟哎哟”地倒回了病床上。
无具接过青焰面具让孔确赶紧换上。等变成青焰的孔确站起身后,无具又将孔确和晚星两张面具全都递给了林为零:“胡娇,这两张也麻烦你了。”
“什……什么?!”林为零瞪大眼睛,“大哥你这也太欺负……”
“想不想加入择优会?”无具冷冷道。
“想……想的。”林为零躺在床上,痛苦地吞了口口水,“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