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当初他没有呢?
不,他还是会的。他原本就是这般脾气,若是不察觉到什么也就罢了,若是察觉到了,不得出个结果,他是不会罢休的。
“我已经争取过了,既然没逃过,那就不是我的错。何况陛下也是玉树临风,鸡飞狗跳是活,开开心心也是活。我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她说完又看元茂,“倒是陛下,有事没事就和自己过不去,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纠结什么东西。”
元茂开口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反驳。
“陛下要我去,我去就是了。”
前面的人突然道。
“不是方才还不愿意么?”
白悦悦手里提着枝条点点头,“是呀,的确不乐意,我现在还是不乐意。不过局面已经改不了了,那就去吧。反正和陛下一起,陛下也不至于亏待我。”
她说着,回头对他一笑,“对吧。”
元茂望着她的笑,不由自主的点头。
等到反应过来,他已经见到她开心转头。
他恨她的薄情和轻易的移情别恋,但又爱她此刻的笑容。
白悦悦也干脆准备随军的事,其实如果她真的要让元茂改变主意,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让她自己在这个时候生病就好了。但她实在不想对自己下那个手,毕竟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她,就算病最后痊愈,也要一段时日。何苦来哉。
随军的那些事,事无巨细,都有身边的属官以及女官来忙活。
她自己在那儿坐镇就是。
去打仗不是上回去山东,自然不能弄得阵势浩大,那就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游玩了。
但帝后的东西说是简约,也简约不到哪里去。
下来也是声势浩大,白悦悦等元茂祭天之后,就钻到了皇后车驾里。到了车内没谁管她在做什么,先睡了一个回笼觉,然后醒来之后和车内服侍她的宫人们说说笑笑。
洛阳宫的宫人不少来自洛阳本地,但也有一部分是从其他州郡过来的。她今日特意让长御选了几个威武郡等边关来的宫人。
白悦悦见着新面孔,兴致勃勃的和那几个宫人聊天。
宫人们开始还有些局促,见皇后年轻爱笑,不仅不苛待宫人黄门,甚至还对宫人黄门颇为宽容大方。
做事有赏赐是经常的,而且偶尔不小心做错事了,皇后也只是笑笑。
那几个宫人不多时也话匣子打开,和白悦悦说家乡的风土人情。
元茂除了必须留守在洛阳的宗室,其余的,能打仗的基本上都带走了大半。渤海王也在其中,渤海王不想去,但君命压在头顶上,除非他当天骑马把自己腿给摔了。但是渤海王下不了这个手,又没得其他里有,只能一块跟着去了。
太后得知消息,和冯育道,“他该不是看出什么了吧?”
冯育在太后身边多年,知道她多疑的毛病,外面人都道上面的皇帝太后英明果断,其实他们这些在太后天子身边服侍的人才知道,就算是太后也是个多疑多虑的人。
冯育在一旁没有说话,这种事太后除了要他们照着话去做之外,是不会让他们插手的。
“应该不会。”
太后凝眉沉思了小会又道,“照着那小子的性子,可照着他的做派,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会装作毫不知情,等人真的要动手的时候,他才会来个致命一击。”
外人觉得她厉害,可是真正高位者心里明白,不管自己多有本事,也不是任何是都能算无遗漏。尤其是决定命运的大事,也是在赌。
“算了,就算他察觉到了又能如何。”
太后笑了笑。
渤海王只是她逗着耍的猴子,打算借他的手来生事,她的目的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又或者是元茂的那几个弟弟。渤海王是注定被她拿来挡住朝堂宗室的眼的东西。
“三娘也一块跟着去了?”
太后问。
冯育道是。
“一块跟着去也好,生个皇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太后这段时日瞧着似乎完全沉浸下来,一心一意等着皇子的出生。
这一路上白悦悦都是和宫人们在车里说说笑笑,偶尔遇到路上行路急不舒服了,她就躺下来休息。
北上的变化随着路程的推进越发的明显。天气比在洛阳冷了许多,而且十分干燥,一日不注意没有涂面脂和唇脂,就会干到皲裂出血。
夜里照例,大军停下来扎好穹庐。大军准备齐全,过夜用的穹庐都是厚实的皮毛。
白悦悦在穹庐里用了晚膳,和宫人们说笑了一会,中常侍进来求见。
中常侍行礼起来之后,“陛下在外面站着,不知为何一直不入大帐,臣等担忧但是都劝不动陛下。只好冒死来请求殿下。”
白悦悦看了下时辰,这个时辰还早,在宫里的时候,她还在闹腾少府美人呢。但是人在外面,一切从简,她到这个时辰根本睡不着,躺到榻上也是睁着眼。
听中常侍这么说,她起身,让宫人给她把披风套上,“带路吧。”
中常侍喜出望外,领着她一路往外行去。
带到了地方,中常侍躬身悄声退下。天是漆黑的,只有一圈的火把,把四周照亮。元茂伫立在火光中,抬头看天上。
他内里着常服,外面套着皮毛的大氅。仰头看着黑黢黢的天空。
这个时候的元茂,看起来不想皇帝,倒像是个俊朗的士族子弟。看着莫名的引人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