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察局出来,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诊所给孟晓处理伤口,皮外伤不严重,收拾妥当,抹了点药包上纱布,孟晓扶着孟训回家。
医院离这里太远,先回家住一宿,明天再送孟训回医院。
进门的那一刻,孟晓心里说道:爸,我回来了。
……
“姐?”孟训见她发呆,心里忐忑不安。“我不是故意跑出来的,我听说舅妈打你,我不放心。”
孟晓摇头,进了厕所洗脸收拾,顺便端了盆热水出来给孟训泡脚。他好着的那一条腿上沾满泥土,不用问都知道,他是靠着拐杖一下一下跳到警察局的。
“我……我自己来,我自己想洗个澡。”
孟训受宠若惊,连忙拒绝孟晓,要求自己解决,他脚底磨出了水泡又被压烂,血干了粘在脚底,不能让姐姐看见。
孟训不想让她看,孟晓没强求,起身去了他房间,给他拿换洗的衣服。等孟训将脚冲干净换上拖鞋,孟晓将他扶着坐在洗手间的凳子上去洗澡。
青春期的男孩子,对男女观念开始有化学反应,孟晓在这里难免不适应,躲躲闪闪的差一点闪下凳子,被孟晓训了一句,才肯安分的让孟晓给他洗。
男孩很瘦,肋骨的痕迹明显,敏感的地方让孟训自己洗。
孟晓不谈其他,也不尴尬,帮他换了衣服让他躺着睡觉。
“姐,你别走。”
孟训见她要出去,连忙坐起来,又不小心碰到伤口,跌回床上。
“你别走……爸妈走了,你也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每天闭上眼家里都是你们的影子,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可爸说你没走,让我也不要走。”这三年,他时时刻刻都在煎熬,知道孟晓不喜欢他,也不敢去找孟晓。只能一个人待在这间房子里,画地为牢,等着她回来看他一眼。
一米九的男孩,没出息的看着她哭。
“姐,我以后听你的话,我会好好读书不惹事生非,你别走,我会乖,别不要我。”
“我不走。”孟晓轻叹。
孟训开心,脸上挂着鼻涕,艰难的挪到床里面,把外面的位置留给孟晓。
最开始他们都还小,父母工作都很忙,孟晓方便照顾年幼的孟训,怕他从床上翻下来,也是睡在外侧。
一张一米五的床,躺着成年的姐弟俩。
“姐,你不要担心我舅舅的事,我考完试就去打工还钱,我不会让他以后再找你麻烦。”从陈警官那里听说了孟晓今天的遭遇,孟训只觉得自己没用,一直在拖累她。
“你舅舅答应额外给你五十万,你还留着房子做什么?”孟晓疑问,这房子前后等于卖七十万,在小县城也不算亏多少,他明明可也卖了它,让自己过得轻松些。
现在饿的皮包骨,甚至弄的断手断腿。
孟训摇头,想起现在是黑夜,孟晓看不见,才带着哭腔出声说道:“父母都没有了,这房子再卖了,咱们就没有家了。”
“姐,不管你去哪里,这里都是你的家,我在家里面等你。”
家,她早就没有家了……
孟晓不再说话,闭上眼假寐,再睁眼孟训已经睡熟。
起身,拿起手机去厕所,给叶思雨打电话,请她帮她给老师请一周假。
孟训这个状况,她走不开。
至于杨易,过了今晚,孟晓反倒不怪他也不难过了,她的苦难与他无关。别人的金钱,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她也没资格奢求。
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头发乱飞还有一块一块的纱布,脸颊上红肿的肿起,红血丝满布的眼睛和眼下的黑眼圈,孟晓想起那个小公主。
孟晓,不难过,也别生气。
眼前这些,比分手还要糟糕许多。
挺过去,伤口会愈合,一切都会好起来。
……
海市,杨易半夜约发小出去喝酒。
李岩在旁边不喝,拿着手机刷短视频解闷。
明天要工作,他和杨易至少有一个人得保持清醒,现在杨易为情所困,这个宿醉的机会就让给他。
“哎,我说兄弟,易哥这是发什么疯呢?大晚上把我们叫出来喝闷酒?”赵平轩和李岩碰杯,不解的问。
“他以前不是十点后不出门的吗?最近是怎么了?”在他们圈子里,杨易号称新时代好青年,三不沾的那种健康好宝宝。现在好几次都半夜跑出来,明显心里有事憋着,可问他他又不说。
李岩摇头,喝不了酒就和赵平轩碰杯解馋。
赵平轩见问不出来所以然,直接过去问杨易。
“易哥,你有什么苦闷说出来兄弟帮你想办法,说不定兄弟刚好能解了你烦恼。”赵平轩搭着杨易的肩膀关心道,语气中含有一些暗示意味,这场子最大的烦恼就是姑娘多,姑娘一多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
李岩瞪了一眼赵平轩那个不靠谱的公子哥,转过去和杨易并坐。
问:“孟晓的事?”
杨易背脊一僵,酒杯放在桌上,点头。
李岩想不通,他和孟晓谈恋爱,连他父母这一大关都过了,他现在还在纠结什么?
“她把那镯子卖了……”咽下一口苦酒,杨易不敢回想他刚刚看见那张发票的感觉,她辜负了他。
李岩觉得他小题大做,卖了就卖了呗,一个破镯子,又不贵,还能此人金贵不成?
“你不是早就怀疑她把镯子卖了吗?现在你又发个什么疯?”这几天杨易的情绪比他女朋友还怪,时好时坏还听不进去劝。“我看你还不如直接和她断了算了,长痛不如短痛,省得以后看见她就想起镯子,时不时的发疯。”
关键是,孟晓还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其妙。
杨易眼光看着不远处和小姑娘开玩笑的赵平轩,小姑娘穿着清凉,稚嫩的脸上画着厚重妖艳的妆容,外貌上害羞掩嘴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赵平轩通身上下的价值。
孟晓绝不会这样看人,她不在乎他是否有钱。
思及此,杨易的心更难受了。心里竟然对她生出一丝责怪,若她一味地贪钱,他就不必这么矛盾挣扎,借酒消愁。
“她刚刚给我打电话,替他弟弟借钱。”杨易低声道:“孟训妈妈死之前欠他舅舅二十万,去年舅舅找他还钱,孟训一直躲着,这几天孟训被他舅舅找人打了,周末她回老家,我估计她弟在她面前卖惨,求她借钱。”
孟晓这傻姑娘就心软,受不得别人求情,包揽了这个活。
“借多少?”李岩好奇,多离谱数字让杨大少连镯子的旧账都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