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凯急忙帮父亲研墨:“是,所以一回家,就特地来这里给您请安。”
“嗯,是不是为了罗浮生?”
“……也不全是。”
“启凯啊,父亲知道你和罗浮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浅,但毕竟他是洪家的人。咱们林家和洪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
“儿子自有分寸。”
“嗯,在这几个孩子里,就数你最识大体,不像那个许星程,优柔寡断,也不像那个罗浮生,嚣张跋扈。这不,现在又不知被哪个仇家盯上了。这洪家祸不单行,真应了那句老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启凯啊,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去和许家小姐联络联络。毕竟,许小姐可不像许少爷那么自认为特立独行,也没有洪澜那么泼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虽说不爱开口说话,只要心地是善良的就好。我看得出,这孩子喜欢你。”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今天就去看望许小姐。”
林道山点点头,画罢,以诗句落款。林启凯一看,只见落款写的是“天地无穷极,阴阳转相因,人居一世间,忽若风吹尘,愿得展功勤,轮力于明君,怀此王佐求,慷慨独不羣。”
“你说说,这写的是什么。”
“父亲是想和我说,世间万物自有平衡之法。”
林道山点头赞许:“在上海滩,平衡很重要,如果有人想打破这种平衡,我们林家不能坐以待毙。听闻许家小姐酷爱书画,这副字画,你代我赠予许家。记得,要亲手交到许小姐手上。”
阳光正好,画作满地。许星媛拿着画笔,坐在画板前陷入沉思。
幼年的许星媛面前,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拿着一把枪。
枪声响起,安姨应声倒地。若梦姐姐尖叫着跑开。
她蹲在角落里,腿软的不能动,再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了。
许星媛一看眼前的画布,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画出了一个抽象但恐怖的恶魔。
许星媛突然很害怕,扔掉画笔,蜷缩成一团,四处逃避。直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星媛,你怎么了?你身上在发抖,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许星媛慌张地摇头,看到来的人是林启凯,像找到了救星,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
林启凯也不急,就这样抱着许星媛,顺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着她。“不怕不怕,大哥在这里。”
两人抱了很久,林启凯轻声问。“星媛,好一点没有?”
许星媛这才一点一点把头抬起来,泪眼模糊地看着林启凯,点头。
林启凯放开她,倒了一杯水,递到许星媛手里。“喝点水,压压惊。”
许星媛听话地喝了起来。林启凯看了看许星媛的画,问道。“刚刚你在画什么?”
许星媛看了看画纸,画面很抽象,林启凯看不懂。许星媛把画纸取下来揉成一团丢在纸篓里。慢吞吞的吐出了一个字。“梦。”
林启凯笑了笑。“看来这是一个不好的梦呀。”
许星媛点点头。林启凯把父亲写的字画递给许星媛。
“听说你喜欢书画,这是父亲特地让我送你的字画。”许星媛展开,眉目慢慢展开。虽然她是修西洋水彩画的,但这幅水墨国画依然让她欢喜不已。
许星媛点头向林启凯致谢,将画轴卷起小心收好。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不请自来你的画室呢,不介意我参观一下你的小天地吧?”林启凯在这方画室里踱步。
许星媛开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点点头。
林启凯四处看看,走到一个角落时,忽然看到很多幅被布遮着的画。“这是什么?”
许星媛忽然意识到不能让林启凯看见被遮着的画,赶紧走过去,结果胸前的胸针掉落,她踩到胸针上不小心滑了一下。林启凯赶忙地去扶许星媛,抓住了许星媛,可许星媛却不小心扯掉了画布,露出里面的一幅画来。
林启凯一看,画布上正是他本人,他一愣。“这……这是我吗?”
许星媛觉得被戳穿了心思,很不好意思,一言不发跑出了画室。
林启凯走到画架中间,一幅一幅地揭开每一幅画的画布,看到了被油布盖着下面的画,每一幅都是自己。喝茶的,打球的,演讲的,甚至还有睡着的。有些场景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生过的。也许只是许星媛自己想象的。
林启凯面色震惊,看着她跑走的方向。眉头拧紧。原本只是一桩政治婚姻,你我配合出演,你却投入这么多的感情,这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