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建章宫的房内,孙禄把底下人刚刚禀报来的话一一告诉了他。
裴亦辞眉尾微微一挑:“宜妃可真愈发张狂了。”
他给足了宜妃体面,可她却是得寸进尺的性子。
孙禄垂下头不敢多说什么。
他实在看不透自己这位主子。
当时逊帝还在的时候,他就在宫中伺候了。虽不在逊帝身边,却听闻逊帝御驾亲征凯旋之时,命权贵臣工六宫妃嫔及全城百姓到路边相迎。
谁知他家主子竟带着一小队人直接快马回了宫,别说逊帝当年的阵仗了,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尚不知情。
可刚回宫,他听一个小宫女进来禀报了什么,便直接朝顺嫔的瑰延宫去了。
一坐,还是一下午。
后来皇后来了,陛下也一句话都没多说。可等皇后前脚刚走,他后脚便也离开了瑰延宫。
陛下他,究竟在想什么?
孙禄在那边琢磨着裴亦辞的想法的时候,裴亦辞忽然起身。
孙禄一愣,下意识问:“陛下,去凤栖宫?”
裴亦辞淡淡扫了他一眼:“去霞安宫。”
孙禄噎了一下,连忙行礼应是,便退下张罗去了。
公主的病被齐半灵和应白芙的方子养了半个多月,竟真的好了不少。不仅很少发热,嘴里没口疮了,连脸上的红斑也好了不少。
裴亦辞到霞安宫的时候,公主正和几个小宫女一道玩叶子牌,在宫外都能听到她从里头传出来的笑声。
见裴亦辞过来了,公主一把扔下手里的牌,欢腾着跑到他面前抱紧他的腰:“皇兄!你可算回来啦!昌宁想你了!”
见幼妹欢蹦乱跳生龙活虎的样子,裴亦辞冷峻的脸上也染上了些许笑意。
他伸出手摸了摸公主的头,嘴里却说:“现下虽是春天了,可春寒料峭,你不在房里呆着,还在外头调皮,往后有你受的。”
陛下都发话了,伺候公主的几个公主都吓得跪伏在地磕头求饶。
公主撒开抱着裴亦辞腰的手,笑嘻嘻地抬头看他:“皇兄,你别怪她们。你看我的脸,是不是好多了?”
裴亦辞细细看了看妹妹的脸,果真红斑淡去不少。
他只当之前远道请来的名医找对了症结。
妹妹身子好多了,他心里也高兴得很,可还是忍不住念叨:“就算慢慢恢复了,也要注意不要受凉吹风才好。”
“是是是。”公主笑眯眯地点头应和,还挽着裴亦辞的手往西偏殿走,一边压低声音问他,“皇兄你猜猜,我这病怎么就突然开始恢复啦?”
裴亦辞低头看了眼已经长到他齐胸高的幼妹。
既然昌宁这么问了,那一定不是他找来的名医。
他略想了想,只好道:“不知。”
这时,他们已经进了西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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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拉着裴亦辞坐在雕花木塌上,自己则跑到小几的另一边坐好,眉眼弯弯,一脸神秘地凑近裴亦辞:“皇兄,你绝对想不到,竟是新皇嫂和她带来的医女给我诊的病!”
裴亦辞只恍惚一瞬便唔了一声:“你能健健康康的,皇兄就放心了。”
公主见裴亦辞好像并不怎么惊讶,不免有些失望。
可提起齐半灵,她又忆起了另一桩事:“对了,皇兄,你知道吗?之前母妃……我是说母后的遗物,那个血胆玛瑙的手钏,我竟看到新皇嫂戴着!”
裴亦辞一怔,扭头看向公主,就见她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自己。
“你看错了罢。”裴亦辞转身,不再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