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之窗。
入夜时分,茝兰将屋里准备好的蜡烛点上,见残林之主正在品尝刚刚送来的茶水,忍不住嘟囔了一声:“好歹送了点晚饭过来,不然光喝茶水哪里能饱啊,又不是要减肥……”
“习武之人多半都对吃食没有什么要求,不过有茝兰你在的话,饭菜都挺丰富的,说起来还是我蹭了茝兰你的光。”残林之主听了茝兰的抱怨,不禁看了下桌上算得上丰富的饭菜,笑道:“时候不早了,趁热吃吧。”
“好。”
简单的吃了一顿晚饭后,两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书本,相视一眼后,就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烛火摇曳,眼前的水墨文字逐渐模糊,仇人面容却渐渐清晰,暖黄光线化作噬人焰火,记忆重回当年惨案。
“嘭!”茶杯碎裂,意识瞬间混乱。
“啊!不要杀我的父亲、不要杀我的母亲……”
“笑禅,你怎么……”
被残林之主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茝兰刚想上前询问,眼前的视线也在顷刻之间变成一片血红,脚下是被天雷击碎烧焦的血肉,刺鼻的血腥味萦绕不绝,一具只覆盖着薄薄血沫的身体倒在地上,只剩下森白指骨的双手深深陷入厚实的地板中,若不是血红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恐怕已经与死无异了。
“殇……”
熟悉的一幕,满地血色刺痛了下意识睁大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靠近,手颤抖着伸出,却被冰冷的手骨用力抓住,只剩下空洞的眼眶朝这边转来,被天雷损坏的喉咙艰难的发出破碎的词汇。
「兰……你们、骗我……明明答应过的……为什么……骗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信任他们,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该受惩罚的不该是你啊……
无尽的懊悔与自责无法向友人开口,就算知道眼前不是真实的场景,心口还是抑制不住的疼痛,却是一咬牙,尽力从混乱的回忆幻觉中清醒过来,眼前景象恢复一瞬,逼命掌气直袭而来!
“笑禅!”
禁锢之窗外,将谈无欲送去昆仑山疗伤后,金包银与脑还颠便来到此地,打算一问谈无欲身上五残之招一事。
一开口,习惯反观人心的脑还颠便是厉声的质问:“笑禅,谈无欲是不是你所伤?你还真是执迷不悟!”
金包银刚想劝脑还颠不要贸然就下决议,却闻屋中发出一声剧烈响动,禁锢之窗顷刻之间成了一片废墟,一道身影同时飞出,艰难的躲避着招招逼命的掌气。
却不慎被其中一道掌气击中,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咳出的鲜血侵染身上的粉衣。
“小姑娘?!”
看到被重伤之人的面容,金包银不禁大惊失色,同时残林之主的身影走出,平日里温和的神情已入癫狂,迷乱的意识与记忆让他失去了理智,眼前唯有仇人面容:“哈哈哈,刀瘟、患剑,你们要杀吾,吾就先杀了你们!呀!”
两人迅速接掌,五残之招随即出手,两人默契出招,意图挡下恐怖招式。
“金银罩身!”
“天地逆转!”
五残之招一出,金银破体、逆转反转,两声痛呼过后,金包银口吐黑血,脑还颠连忙替其稳住身形,面对至极的杀招,两人只得同样极招出手,形成一场挚友之间的相残。
倒在地上的茝兰动了动手指,耳边听到打斗声响,顾不上重伤的躯体,双腿勉强站起,手中长枪挥出,介入战局之中。
“笑禅已经不认得你们了,快离开!去岘匿迷谷找人支援!”茝兰挡下掌气,没有内力护体的情况下,虽能勉力支撑,但握着长枪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不行!小姑娘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金包银坚决反对,脑还颠当机立断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来只能使用双流吸化神功了!”
“但这招会使人元功尽散!”
不愿走向极端,残林之主却是杀声一喝,五残之招再中茝兰身体,鲜血四溅中,娇小身影已飞出数丈之外,倒地不起了。
“小姑娘!”
“喝!杀!”已陷入疯狂的残林之主眼中只有杀意,双掌再对挚友,两人无奈之下,只得配合着使出双流吸化极招,就在即将成功之际,残林之主再现武林绝学「逆化神功」,不但破解了两人的招式,还借机使出了五残之招第三式——神销骨朽。
极招攻向脑还颠头顶,金包银挺身一挡,一声惨叫中,瞬间双手成灰,血溅当场,死不瞑目。
“老乞丐,好友啊!”
脑还颠接住金包银倒下的身体,抬手将其双眼合上,心中悲痛万分,残林之主在狂笑声中离去,脑还颠将金包银放下,踉跄起身追去,却在不远处径自倒下,被一道光芒救走。
紧接着,一道绿衣身影出现在现场,将倒在地上的茝兰抱起,发现还有呼吸后,迅速将人带往岘匿迷谷的方向。
岘匿迷谷。
慕少艾正和孤独缺悠闲的坐在湖边,在夜晚的凉风习习中唠着磕,主要内容还是在聊羽人非獍如今的情况,大体的进行了一番不靠谱的猜测。
“哎哎哎!你是什么人?怎么能说都不说一声的闯了进来,等等,你怀里的人是……”
阿九将人给拦下,却在看到了对方怀中面如土色的人是谁时,忍不住惊讶叫道:“茝兰姐姐?!”
“什么?是小姑娘?!”
孤独缺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来到绿衣剑客的身边,被茝兰的伤势吓了一跳:“她怎么伤成这样?”
绿衣剑客没有回答,不带情绪的双眼落在慕少艾身上,开口说道:“受伤太重,需要先治疗。”
“这个交给我吧,阿九,去将药箱拿过来。”慕少艾点了点头,朝着一旁的阿九说了一声,这次阿九没有任何抱怨,立刻跑去拿药箱,绿衣剑客淡淡的道了声谢,将人抱去了屋内,小心放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