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衾颤抖着身子,伸出发抖的手,缓缓掀开白布,见到血色全无,脸色死白的绿柳,她看见她的脸上还有几道深深的掌印,脖子还有被人掐过的印记,生前一定遭受了非人的对待。
她双目震颤,不敢置信地捂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落下来。
她浑身刹那间,就像是失去了力气,跪倒在地上。
皇帝刚想伸手去扶,却没有扶到她。
禁军将担架放在地上,站回殷骐的身后。
郑锦衾痛哭流涕,“绿柳,别睡了,快点起来,起来了,姐姐来了,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捧着绿柳死气惨白的脸,哀痛至极地喃喃自语。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姐姐来晚了,都怪我,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找到你,我不该带你来晋阳,怪我,都怪我,姐姐带你……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回家……”
她用劲想要将她抱起来,可是她浑身如脱水一般,毫无气力,口中絮絮叨叨。
皇帝没想到她会如此在意这个婢女,他没想到绿柳的死对她打击这么大,看着她陷入悲绝痛苦的深渊,他的心也疼了几分。
皇帝揽住了她的腰身,抱住她,“衾儿,你起来,你腿上还有伤,不能这样跪着。”
“衾儿,别这样,她已经死了!”他用力抱着她,想将她抱起来。
他说到那句‘她已经死了’,几乎是吼出来。
皇帝见不得她为了一个婢女,自伤自哀。
皇帝也是第一次喊她衾儿,而不是信阳。
皇帝对人从没有如此好的脾气,他第一次好言相劝一个人。
郑锦衾摇头,奋力挣扎,“不,她不会死的,她还那么年轻,她才十六岁,她怎么会死呢?”
郑锦衾情绪波动太大,皇帝看着她崩溃的样子,他伸手,狠下心,一个手砍刀,将她弄晕了。
郑明赫早被她召唤回了光屏,让他好好休息休息,补充补充能量(能量即吸收电磁场)。
郑锦衾昏倒在了皇帝怀里,皇帝抱起她,将她抱回内殿休息。
皇帝让人点了可以安神静气的熏香,让她好好睡一觉。
皇帝坐在书案前,揉了揉额心,略显疲累地说,“姚简,朕该怎么办?”
皇帝以前不在乎任何人,如今有了一个在意的人,看着在意的人,如此伤心,他不知道该拿对方怎么办?
姚简明白皇帝的意思,他是问,他该拿这样悲伤欲绝的郡主怎么办?
姚简应声而答,“陛下,郡主表面无拘无束,豁达乐观,实则最是重情重义。
如今绿柳的死,让郡主陷入沉痛,陛下若想让郡主重获笑颜,只能替郡主查清害死绿柳的凶手,还绿柳一个公道,这样郡主自会慢慢从悲伤中走出来。”
皇帝明白,他随后吩咐,“传诏,命和侍中务必查清此事,还绿柳一个公道!”
皇帝必须解开她的心结,不然郁结在心,久了会生病的。
远在(南)汾州的高长恭,正站在沙图前和一群将军商量着迎敌之策,忽然之间,一阵心绞痛,让他冷汗直冒。
段韶站在他身边,离得最近,他眉头紧蹙,“殿下,怎么了?”
高长恭心慌意乱,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心中忧心忡忡,阿锦不会出事了吧!
段韶嘱咐了一句,“今日就商讨到此,你们先回去准备吧!”
段韶扶着他坐下休息,高长恭心忧地说,“段将军,不会是阿锦在晋阳出事了吧?”
段韶安慰他,“殿下,你别多想,小锦好歹是郡主,不会出什么事的?况且小锦聪慧大胆,本事也大,谁能让她有事?”
高长恭低语,“但愿吧!”
翌日清晨,郑锦衾醒了。
皇帝守了她一夜,见她醒过来,命人端了早膳进来。
郑锦衾抓着皇帝的手,焦急慌乱地问,“绿柳,绿柳在哪?让她来见我!”
郑锦衾下床,不顾腿上有伤,直接跪在皇帝跟前,哭着说,“陛下,你是皇帝,你一定有办法救她,你让她来见我,陛下,我求你了,陛下若能救她,信阳什么都答应你,就算让信阳嫁给陛下为妃,信阳也愿意!”
皇帝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让死人复活。皇帝看着她为了一个婢女,竟然说出自己愿意嫁给她这样的话。
他以为听到这句话,他会很喜悦,可是现在却无半点喜色,因为她的话,让他心凉又心痛。
皇帝强行将她抱了起来,面露气愤,“她已经死了,死了,你清醒清醒吧!”
他的话是怒吼出来的。
郑锦衾听到这话,双眸无神,愣住了,对啊!她死了,死了,都是自己害死她的。
郑锦衾伸出双手,左右扇自己耳光,口中哀伤呢喃,“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皇帝眉头紧蹙,抓住她的手,阻止她自残的行为。
“衾儿,你疯了!不怪你,不是你的错,相信绿柳泉下有知,也不会责怪你的。”
皇帝从没有这么好的脾气,用来劝一个人,他的好脾气几乎都给了怀里的女人。看着自己怀中的人,自伤自痛,他比她更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