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米奥忽然出声道:“你觉得……”
这个开头叫夜愿十分新奇——怎么,这人似乎还有任何事想要过问我的意见?
米奥清了清嗓子,似乎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问道:“安息老觉得在船上呆着无聊,想去废土上没事儿找事,你……你劝劝他。”
夜愿暗自有些好笑,说:“不对吧,你刚才要问我的不是这个吧。”
米奥又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你是想问我,你该不该答应安息让他去废土工作,安不安全……哦,你不会想让我给他安排些安全轻松的活干吧。”
“也许吧。”米奥别扭地说。
“嗯……也不是不行。”夜愿装模作样地思考着,“他会做什么?我看他打架起来身手还挺敏捷的。”
米奥立马反对:“不行不行,他那个细胳膊细腿的,两下就掰断了,不过他会做做药修修机器什么的,还……还可以。”
“会做药?药剂在废土上不是挺紧俏的吗?干嘛不在船上弄个制药设备多做点药拿去卖?”
“你知道制药那一套设备多大吗!”不料此话一出口,米奥忽然爆炸了,“你是没见过那艘船是不是?一个二个都说要全套蒸馏反应器,知道那玩意儿多占地方吗!就算买得起又往哪儿放啊!”
夜愿被吼得一精神,猜两人估计已经为此闹过很多次了,只得不吭声了。
米奥也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朝这个人发火,船舱内又沉默下来。
废土渐渐在身后远离,米奥看着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熟悉的船,知道快到家了。
他本来撑着脑袋,懒散地望着窗外,忽然,他从椅子上原地窜起,大力推开门后两步冲到船舱外的甲板上,夜愿被他吓了一跳,也后知后觉地跟了出来。
“你干嘛?”夜愿问,但米奥没有理睬——他双手紧紧抓握着栏杆,目光远眺,胸口一起一伏。
夜愿心里纳闷,也顺着他的目光努力去看。
终于,他看见了——他看见了那艘熟悉的小船,只是小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寻常。
平日里总是亮着黄色暖光的厨房此刻黑洞洞的,只有船尾外沿挂着的彩灯散发着幽幽的光,原本迎风飘扬着的两道彩旗零落散了一地,绳子断掉,所有幸存的棋子缠绕在一起。
夜愿一时间无从反应,下意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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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睡觉了……”
“不可能。”米奥迅速说,他更大声地吼了一句:“开快点!”
驾驶舱的侍从一激灵,下意识按他的指令加速靠近,两艘船距离还差五米来远的时候,米奥已经一个助跑,蹬上栏杆凭空跃了过去。他稳稳地落在夹板上,瞬间从腰侧掏出手枪端在胸前。
“安息!”他喊了一声,然后迅速换到夹板左侧背贴着门,仔细地侧耳倾听。
没有声音,他枪口先行,闪身进了厨房——没有人,前几天才摆好的储物柜翻倒在地,砸垮了一张餐椅,这里很明显经历了一场搏斗。
他手指蹭了一下厨房台面上的暗红液体,在鼻尖下错开一闻——人类血液的味道。
“安息!”米奥又喊了一句,保持枪口平举的姿势直接进了卧室,这时夜愿才得以靠近小船登陆。
他绕着甲板外沿一路跑到船尾,刚好撞见从卧室搜出来的米奥——没有人,里外都没有人。
夹板上一片狼藉,六个花盆被砸碎了三个,好几株新苗都断掉了。
“安息!”夜愿也喊道,“你在吗?”
他话音未落,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他被大力掼在了墙上,后脑勺和墙壁猛地相撞导致他耳朵嗡嗡作响,然后才感受到强烈的窒息感。
米奥单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怒吼道:“你做了什么!”
夜愿脚尖点不到地,连半个音也发不出,两名跟上船的侍从刚一靠近,就被米奥连看也不看地抬手射穿了眉心。
夜愿双腿不住地挣动,指甲陷入米奥的胳膊里,但却仍然无法撼动他分毫,他脸和双目都涨得通红,大脑因渐渐缺氧而意识模糊。
他要死了!
夜愿的手上渐渐松了力气,努力做着口型:“不……是……我。”
米奥阴沉而愤怒地盯着他,终于选择松开了手指,他像一块破铜烂铁般重重倒在地上,顿了半秒钟,才宛如受惊般地大抽了一口气。
夜愿跪在地上狠狠咳嗽,越咳越疼,但米奥没有心情等他,抓着他的后领甩到一边,抽出那柄削铁如泥的黑色短刀,刀尖抵着他的脖子。
“我只问你一次,安息去哪了?”米奥声音低沉,一字一顿道。
这次他看清楚了,夜愿想——什么温暖干燥的味道,从来都不是来自于眼前这个人的,没有安息在身边的他,就是彻头彻尾的野兽。
夜愿想要说话,喉结刚刚动了一下,就被刀尖划破了皮肤……一道鲜红的血迹顺着布满青紫指痕的白皙皮肤流下,他努力向后仰着脖子,难受地说:“不是,我,但我可以,帮你调查。”
“帮我调查?”米奥暴怒道,一拳砸在夜愿耳边,船体的铁皮立马凹进去一个坑,“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人盯上他!”
如果不是我……夜愿扎了眨眼,忽然一下,几个关键的节点就这样连接在了一起。
几乎无人看守的空壳探月基地……探月基地背后的曼德……和曼德来往匪浅的夫人……已经上次回日蚀号时夫人对他的警告……日蚀号……
“不管你想要调查什么,还是自以为调查到了什么,我劝你都好好处理。”当时罗特·范修连恩是这么说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不就是牌局中的“陷阱”!
曼德先是制造了一个满是烟雾效果的牌局——消失不见的神苍,曼德与范修连恩两家神秘兮兮又令人揣测颇多的频繁互动。
搭配上局势的悄然变化——多恩的成年礼,家中资金权限的重新分配和倾斜。
然后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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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饵料,声势浩大又严防死守的探月基地——此时过大的筹码会吓走玩家,十五人看守的“盲注”刚刚好诱他上钩。
如此显而易见,又精巧至极。
可是为什么?这个探月基地到底是不是空壳?如果不是空壳,那么真正的探月基地又在哪?
夜愿用手轻轻挡开喉管前的刀尖,抓着栏杆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说:“我应该知道,安息在哪。”
米奥瞪着他,手指泛着青白,好像随时准备抬手了结他的性命。
“带上你的东西,咳咳,”夜愿跨过地上的两具尸体,“上船。”
米奥问:“去哪?”
“虚摩提。”夜愿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