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谋缓缓睁开眼,头疼欲裂,心脏还隐隐作痛,他如同做了一场冰冷的梦,在梦中自己被一片灰白围绕,冰冷又刺骨,像被困在永无止境的牢笼中,他想要挣扎逃脱,却一次次被无情地封锁。
这是一间静雅的客房,窗外已是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计谋从床上起身,浑身虚弱,但已可以站起来走动,打开房门,门前是一座小花园,很普通的寻常院子,有花草树木,假山鱼池。
计谋只记得自己在奇灵街为人挡了一道极危险的死气,再睁开眼时就已到了此处,他走到门廊外坐下,微微一笑,似乎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啊。他摸了摸身体各处,好在没有缺胳膊短腿,不过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但他又想不起来。
杨减诗正一脸不情愿拿着一个装有许多饭菜的篮子朝东院走去,红豆跟在她身边,也是狗脸郁闷,似乎在为不能出门玩耍而抱怨。
杨减诗方才正准备出门,杜师影就逮住她,让她给计谋送饭,看看计谋醒了没有,此时已过了一晚。
杨减诗一脚踢飞一颗石子,小声道:“红豆,待会儿咱们就把饭放在门口,然后就从后门溜出去。”
红豆舔着舌头不停点头,杨减诗眯眼一笑。
走到侧门,杨减诗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门廊台阶上的计谋,她身子一缩,然后探出半边脑袋,偷偷望去。
计谋脸色还有些苍白,眉目英武,尤其一双漆黑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华,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身体还有些不适,嘴唇发白,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捂着胸口。
杨减诗站定,然后思考着要怎么走进去,又怎么和他说话,如果他问自己问题要怎么回答?
红豆眼巴巴看着杨减诗,心道小姐您能不能干脆点?
杨减诗还从未给与自己同龄的男子送过饭,更何况还是陌生人,她努力回想在博文苑修习学业时老师教过的待人之道,却发现一点用也没有,行侠仗义的杨女侠此时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如何是好?
终于,她打定主意,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计谋余光感到有人进来,便侧目望去,杨减诗沐浴着阳光,缓步走来,她身材高挑、马尾长发、眉如远山、目若秋月,娇柔中透露出一股英气,她脚边还有一只小牛犊般大的红色大狗。计谋想到祝云愁常用的评价美丽女子的那些词,不由得失神,恍然道:“一品,上。”
杨减诗走到计谋面前,听到计谋说的几个字,疑惑道:“什么一品上?”
计谋这才回过神来,噢了一声,笑道:“没什么,想起一个人。”
然后想站起身,脚下刚一用力,心脏却是一阵疼痛,眉头一皱,颓然坐下,歉然道:“姑娘恕罪,在下有伤在身,不便起来,不知姑娘是?”
杨减诗摆摆手,也坐在门廊上,将食盒放在两人中间,道:“不要紧,你坐着便是,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计谋笑道:“多谢姑娘,不知这是何处?”
杨减诗道:“玉亲王府。”
计谋一愣,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年头,足足发了十息的呆,才问道:“在下为何身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玉亲王府?”
杨减诗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计谋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奇怪,有谁家的丫鬟是身着劲装,气质如此高傲的,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了然了,既然是玉亲王妃的贴身丫鬟,定是武功极高之人。
杨减诗又道:“你又是谁?不是天阙人吧?”
计谋点头道:“在下郁计,祖籍西南,初到天阙。”
杨减诗心中疑惑,郁计?祖籍西南?那可真是有点远。
二人忽然就沉默了,计谋倒不觉尴尬,他正出神地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玉亲王府,难道是受伤后被人送到此处?还是风见臣他们把自己送来的?那些家伙倒是心大,小爷差点就连小命都丢了,他们居然一个都不出现。
红豆伸着舌头,眼神不善盯着计谋,小声低吼着,只要杨减诗一声令下,它就会冲上去把这个吸了它一滴精血的家伙咬得满地打滚。
杨减诗则是越坐越不舒服,屁股上好像扎了根针似的,身边这家伙又开始神游万里,杨减诗咳嗽一声,道:“你赶紧吃东西吧,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
言罢,不待计谋回话,屁股一抬,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马尾在风中飘啊飘。
计谋回头一看,才发现杨减诗已经走了,哑然失笑,真是个风一样的女子。还有那只红色大狗,临走前竟是朝自己抛来一个嫌弃眼神。
他打开食盒,一股扑鼻的菜香传来,眼睛一亮,有羊肉、猪蹄、牛尾、小菜、白粥、清汤,都是些家常小菜,但一看便知必然是厨艺大家所做,色香味俱全。
计谋食指大动,肚子也咕咕叫起来,立马两手并用,毫无顾忌地开始大快朵颐,不到片刻工夫,就全被他吃得精光,喝完最后一碗汤,计谋打了个饱嗝,满意地靠在栏杆上,舒服地叹了口气,这是他离开旷雪城后吃得最好的一顿饭。
“我以为你不会醒了。”这时,一道清冷声音从计谋一侧传来。
计谋转过头一看,一个身姿淡泊,面容清隽,神色漠然的男子正站在门廊下。
计谋心中一凛,这男子是何时出现在此,他丝毫没有察觉,若是从他一醒来就已在此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计谋强撑着站起身,好在吃完饭后他感觉好了些,勉强可以站起来,他朝那男子恭敬道:“见过玉亲王。”
杨玉微微颔首,道:“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