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如溪了然点头,道:“难怪他对平南如此大的怨气,是怪他没有在旷雪城照顾自己的母亲吧?”
郁如溪思索着,想起计安南不久前说的那句话,又问道:“他们的母亲病得很重吗?什么病让左相国都束手无策?”
顾岐山一愣,有些意外地看着郁如溪,疑惑道:“你不知道?”
郁如溪眨了眨眼睛,茫然道:“我知道什么呀?”
顾岐山摇摇头,喝了口酒,“你这丫头难道是西陆来的不成?白禹计氏的血脉向来十分稀少,你可知为何?”
郁如溪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书上有记载,因为血脉之力太过去强横,就会导致传承困难,这个不是天下所有强大血脉共同的诅咒吗?”
顾岐山摇摇头,道:“不一样,白禹诸多豪阀,你看霸王门、定西杨氏、露云司马氏、天阙金氏,或是幽云赤律氏、李氏等等,即便不算绵延不绝,至少也算得上枝繁叶茂吧?比如霸王门,烈氏如今嫡传就已有近千人,只是血脉传承各有优劣,计氏就不一样,千百年一脉单传,每一代的传人可都是极其稀有的修行天才,从修罗岛初代主人,号称“修罗王”的计无衍,到如今的左相国,都不曾例外。”
郁如溪仔细听着,还是茫然问道:“这和他们母亲的病有什么关系?”
顾岐山一瞪眼,“老夫还没说完呢!计氏血脉太过强横,而且还对承载之人有很高的要求,几百年前,曾有一代也出生过两个孩子,但其中一个还是因为自身不够强大,幼年时便夭折了。而最重要的,是孕育计氏血脉的母体,唯有最纯净、最坚韧的女子,才能为计氏传宗接代...”
老头儿还没说完,郁如溪就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立马打断道:“我知道啦!那就是他们的母亲身体不够强大。”
顾岐山一个板栗敲在郁如溪后脑勺上,道:“让你听老夫说完!平南的母亲,姓慕名南凤,是东域南海外十分强大的修道门派观音岛嫡传弟子,年纪轻轻就已是神魂境的修道强者,但在生下平南后,不仅境界从神魂跌落到真魄,而且身体也愈发孱弱,久病难愈,左相国寻遍了东域名医,用尽了世上珍宝灵药,仍旧无济于事。”
郁如溪摸了摸脑袋,问道:“那又是为何?”
顾岐山靠在门廊上,长叹息,略带沉重道:“因为计氏的修罗之血,已将平南母亲的生机完全消耗殆尽了。”
郁如溪一怔,沉默不语,脑海中浮现出计平南并不高大的背影,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做什么事情都井井有条,不慌不忙;每天都起得很早,不论春夏秋冬都独自在庭院里忙前忙后,安静地坐在廊道前看书,认真地帮郁如溪写各种杂记,努力地修行,孤独地生活,从来不会与人争执,连出门买菜都不会跟人还价,走到哪儿都是吃闷亏的老实模样,也从来不会偷懒,勤勤恳恳做完每一件事。
郁如溪经常嫌弃他是只慢慢爬的乌龟,在东庭里被顾老头和师兄们当仆人使唤,出门了还被地痞流氓欺负,有一次他在菜市买肉,恰巧撞见了欺行霸市的恶霸正在打砸一家牛肉铺子,原因是那牛肉铺子的老板将最便宜的黄牛肉当做最贵的幽云野牛肉来卖,那家铺子郁如溪曾陪计平南去过,那店老板的确是个奸商无疑,而且每次都盯着郁如溪使劲瞧,那双狗眼瞧着就恶心;计平南却还是出手阻拦了那些恶霸,自己还被敲了一棒子,额头肿起老高,回来后被郁如溪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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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狗血淋头,郁如溪一边给他擦药一边骂骂咧咧,他却笑得像个傻子,说自己若是用对那些凡夫俗子动手,就太欺负人了。
郁如溪眼眸低垂,双脚收拢,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歪着头问顾岐山:“所以说,计氏的血脉不仅对孩子有很强大的限制,对孩子的母亲还有更大的反噬?”
顾岐山目光悠远,点头道:“我曾暗中查过一些密档,计氏有记载的传记里,几乎所有孩子的母亲都活不过四十岁。”
郁如溪目光有些失神,修行武道之人,寿命都比普通人要长很久,修为越是高深,寿命就越长久,四十岁对于一个修道之人来说,实在太过年轻。
老头儿站起身,拍了拍衣袖,道:“当然,这些都只是老夫的猜测,毕竟我不是计氏传人。”
郁如溪抬起头,问:“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老头儿愕然,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道:“你这丫头,老夫这是告诉你其中的利害关系,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这不怕你将来跟平南好了又后悔嘛?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吃!老夫瞧着平南对你可是特别上心,咱们爷俩不就算是一家人了?”
郁如溪如同石化,旋即哈哈大笑,道:“顾老头儿,你也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我能看上计平南那个榆木疙瘩?你也不看看本女侠是何等倾国倾城,他计平南那又呆又傻的德性,配得上本女侠吗?我只是将他当成了好兄弟而已!瞎了你的眼。”
言罢,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岐山,翻了个白眼,偏过头,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