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计安南来到东庭后,原本还算宁静的东庭就真如杨玉所料,已经有些鸡飞狗跳的迹象。
计安南和烈燃臭味相投,二人每晚都要去临水大街喝上一顿,喝完了就去妙音坊听戏,与那些莺莺燕燕嬉戏一番,半夜三更了才摇摇晃晃回到东庭,两个大老爷们就睡在宽阔的门廊上,烈燃也不回屋,就陪着无家可归的计安南,一直睡到大晌午,一些来东庭拜访的老师学生都看在眼里,皆是摇着头匆匆掩面而过,特别是那些专门来找烈燃的娇滴滴女学子更是满头黑线,用手巾捏住鼻子,一脸嫌弃,暗骂计安南这个混蛋把烈燃带坏了,她们哪里知道,事实恰好相反。
顾岐山本是要把计安南赶出东庭的,着实是看这小子碍眼,连计平南都懒得看他一眼,但郁如溪又不忍心让他流落街头,虽说她也挺烦这个混世魔王,每天都得骂他一顿才舒服,可不知怎的,骂着骂着也习惯了,就当收留了一只流浪狗好了。
可能是因为计平南脸皮太厚,每次没钱了就嬉皮笑脸地找郁如溪,“嫂子,借我点钱呗,又没钱买酒啦,晚上还有个局呢。”
郁如溪如今已成了东庭的大管家,顾老头的酒钱、计平南的菜钱、杨玉的书钱、烈燃的饭钱全在她手里呢,除了司马平洲那个老宅男她管不着也懒得管,东庭里的小乌龟和小鸡崽全都得看她脸色。
郁如溪已经懒得跟他计较称呼问题,每次都是给他一个白眼,然后掏出一两银子,“老规矩,借一还十,利息另算。”
计安南一脸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接过银子,一边走一边叹气:“才出虎穴,又入狼窝,造了什么孽啊。”
郁如溪每次看着那家伙吃瘪的模样,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本烈燃只是风流成性、花天酒地,可好歹烈燃没在博文苑里招惹那些娇滴滴的女学生们,即便暗中衷情于他的姑娘很多,他也只是占一占嘴上的便宜,从来不会做那朝三暮四的事情。
计安南这个花心大萝卜可就不一样了,他拈花惹草的本事,在旷雪城时就给他赢得了“计大萝卜”的美称,来到博文苑这芬芳美地,那可真是让他心花怒放。
计安南每日睡到日头高照才起来,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再施施然去厨房吃饭,他知道郁女侠那刀子嘴豆腐心,骂他再狠,还是会在厨房的灶台上给他温着几碟饭菜。
把饭菜全都一扫而光,再心满意足地走到院子里坐下喝喝茶,计二公子就准备出门了,来天阙这么长的时间,到博文苑也有月余,还没有好好逛一逛这座东域“文宗”。
计安南施施然走出东庭,一身暗蓝色锦绣长衣,长发简单地捆在脑后,双眼深邃,面如冠玉,脸上挂着他标志性的疏狂笑意,腰间那把长剑被他收起,只挂着那支灰色的乌木长萧,也难怪郁如溪说这家伙人模狗样,只这幅仪态,就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连顾岐山都不得不承认,计安南这小子单论仪容姿态,就不在司马平洲之下,明明有这副卖相极好的皮囊,却非要把自己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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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像个乞丐,脑子有毛病。
计安南走在博文苑绿树成荫的美景中,他便也成了这些美景中的一部分。
博文苑占地辽阔,有数以万计的学生,故而走到哪里都可以遇到不少人,计安南走走停停,时而停下来欣赏正在湖畔作画的女画师;时而询问迎面而来的娇俏女学士博文苑还有哪里值得一去,顺便花言巧语把小姑娘们逗得俏脸通红;时而坐在长椅上看着那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辩论着学问的学生们。
时间一长,计安南又太过引人注目,就有人认出他来了。
“嗳,那不是上次和司马平洲在东庭外大打出手的家伙吗?他在小涵师妹身旁干什么?”几个路过的学生瞧见了满脸笑意站在一位正在画着湖景的女学生旁的计安南,一边闲谈,一边像是在指点那姑娘的画技,面容清丽的女学生此时俏脸通红,却又笑容羞涩,显然二人相谈甚欢。
一人惊讶道:“还真是那小子!换了身衣服,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另一人亦是十分惊奇,疑惑道:“难道是哪位先生新收的关门弟子?怎的从来没听人说起过?跟小涵师妹认识?”
“应该不是,这段时间去过几位大学士的课堂,都不曾见过此人,或许就是来博文苑游览的游客吧?”
“小声点儿,可别忘了他能和司马平洲打得平分秋色,肯定也不是个好惹的。”
“怕什么,这里可是博文苑,他还敢暴起伤人不成?”
“就是,你瞧他那志得意满的样子,还真以为自己能博得小涵师妹芳心?”
就在几人窃窃私语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几位师兄,你们在说什么?”
几人齐齐回头,目瞪口呆,满脸不可置信。
因为眼前站着两位亭亭玉立的女子,杜师影和西荷,杜师影正巧笑倩兮看着他们。
杜师影就不用说了,大学士杜延修的小女,自小便极有文才,又天生丽质,在博文苑更是无数男学生们爱慕的对象,暗地里给杜师影写诗的纯情少男不知有多少,只是杜师影对那些情诗完全不屑看一眼,还曾因此大骂过一位南楚来的豪门公子,那贵公子初见杜师影便一见钟情,给杜师影写了不下十首情诗,还特意天天去杜师影门前等她,哪知道被杜师影一句“本姑娘不喜欢娘娘腔”就给硬生生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