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杰超已经记不清楚到底自己跟着走了多少段楼梯,麻木地跟着曹清风他们一格格往上走,出口的亮光倒是越来越近,隐隐约约传来不少朗诵诗歌的声音。
吴杰超并不感兴趣,单纯觉得吵闹,这种咬文嚼字的东西还不如村口大叔的单口演义来得刺激。
“我们到了,三位受累了。”曹清风站在洞口,胸前美髯无风自起,宛如仙人之姿,很是潇洒。吴杰超不是很理解,这不是明晃晃地显摆吗?别忘了这里还站着个陈子非!
陈子非视若无睹,扶着姜悠麟就往台阶上走,出了山洞,吴杰超看着一览无遗的东海,倒是觉得意气风发,张开双臂,深呼吸一口。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曹清风抚着美髯,悠悠地吟诗一首,吴杰超虽然听不太懂,但仍听出豪迈万丈,“好诗!好诗!你写的?”
“非也非也。”曹清风笑着。
“...那你嘚瑟个啥?”吴杰超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跟着姜悠麟走了。
在山路上走了一会,便看到了之前在山下所见的那个亭子,众人鱼贯而入,豁然开朗,一个古朴之极的庭院坐落于山峰之巅。
“这边请。”曹清风领着三人往右一拐,“此处是听潮亭,晚宴尚在准备,我们现在这里歇息,不周之处望海涵。”
“此处风景倒也别致,小生也就长话短说。”姜悠麟微微鞠了一躬,在石凳上坐下,吴杰超和陈子非分别站在左右。
“女帝这次差我来呢,”姜悠麟又向西边遥遥行了一个礼,“也就是希望春秋堂能加入我们四海国麾下。”
“我们原本就是四海国的国民。”曹清风微微笑着,波澜不惊。
“那是当然,女帝的意思呢,是如同神威一样,可以为国家效力,毕竟江湖人人皆知,春秋堂的情报天下第一。”
“女帝的意思是?共享情报?”
“不不不,当然是有酬劳的。”
“那不就和现在一样。我们向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当然,钱这方面我们是不会亏待春秋堂的。”
“那什么方面会亏待我们呢?”
“这么说可就没意思啦,前辈。”
“我们就事论事嘛,来喝茶。”曹清风亲手递了一杯茶给姜悠麟,姜悠麟忙半起身,双手接过。
“神历元年,神威似乎没有来过这里吧?这也是上面的意思。我们一向想和春秋堂交好。”
“但只派了一个私生子来,是不是说明我们春秋堂还差点意思?”曹清风笑得云淡风轻,但言语已然开始犀利。
吴杰超刚想出声呵斥,被陈子非一个眼色堵了回去。
“就因为是女帝自己想与春秋堂交好,便只能差遣我这个不成器的私生子前来。”姜悠麟对答如流,一点情绪波动都不曾有,“否则神威那边出面,可能事情就不方便再摆在桌上谈了。”
“烧山?”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又不是神威的,苏晓白会做什么,小生当然不得而知。”
“这也算是先礼后兵,先让你来搭个脉,就算你终生下不了山,对上面来说也无妨,毕竟你只是个无关痛痒的私生子?”曹清风站起身,对着东海,“就算苏晓白亲自来有何妨?烧山我也有整片东海可以灭火!”
“看来曹堂主是不给小生一个面子了。”姜悠麟笑着。
“女帝来了,我也是这样说!”
“积怨很深呀。”姜悠麟唰地一下打开折扇,倒是自若地扇起风来。
“姜御史可知为什么我们春秋堂偏居一隅?”曹清风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姜悠麟。
“小生才疏学浅,望曹堂主明言。”
“如今天下好比这柑橘,”曹清风指了指亭外的柑橘树,树上零星挂着几个,摇摇欲坠,“过季的劳什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姜悠麟笑了,这次真心地笑了。
“好了,现在可以谈正事了,不关神威,不关女帝,不关四海,只关乎这天下。”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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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麟站起身,收起扇子,双手抱拳,深深一拜。
关飞虎实在过于劳累,送走独孤渊之后,觉得有些可笑,原来卫吾殇曾经也在这里待过,心中倒是越发憧憬接下来的修行。沐浴更衣后,关飞虎刚沾到枕头,便睡了过去,毕竟劳累了几个月马不停蹄,终于到了风雷山庄,况且堂前那雷声大雨点小的审问就这么不了了之,也让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恍惚入梦,一个长相酷似柳絮云的女子站在床头,不过身着一席碧绿青衣,打扮得很是风韵动人。青丝中带着一个华丽的羽毛样式的发簪,一双白玉冰丝薄袜将两条玉腿包裹着,越发显得双腿修长。举手投足间,一股清香悠悠而袭。一条火红霞坡无风自动,伸出手就拉着关飞虎起身。
关飞虎迷迷糊糊地被拉着,行走间,鸟惊雀走,拐过一个山口,那女子转瞬不见,正当关飞虎茫然四顾的时候,一位白衣女子姗姗来迟,冷霜如月。
“泠无音?”关飞虎突然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
白衣女子并没有理睬关飞虎,一个转身,自顾自地向前走,关飞虎惊讶地发现,那女子每每在树下走过,明明隔了老远,有一些藤蔓枝丫会突然提前挪动,仿佛是避开那女子似的,或者说是担心自己会磕碰到那白衣女子般的小心。似乎女子额头有什么东西,隐隐高于头部,不过就算关飞虎再怎么仔细瞧,也只能依稀看到些许雾气,其余就看不到了。
“你当然现在还看不到,你并不在这里。”白衣女子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冷冷地看着关飞虎。
关飞虎这才发现,白衣女子看的并不是自己,这目光穿过了他的身体,直接透向自己的内心。
“你来得太早了。”白衣女子在一方清潭边停下,“你回去罢。”说完就伸手向关飞虎一推!
关飞虎当然不准备就这么束手就擒,但是惊讶地发现气竟然提不上来!整个人被轻轻一推,摔在水里,四肢也不听使唤,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得越来越深,昏昏沉沉之间,水面上的那白衣女子俯下身子看着自己,水面上有一滴东西滑落,激起一阵涟漪。
“喂!醒醒!”关飞虎耳边突然传来独孤渊的声音,“睡得满头大汗?多大的人了还做噩梦,有没有尿床呀。”
“好像的确做了一个噩梦?”关飞虎脑中还是有一些恍惚,但是梦里的情境记得一清二楚。
“你还想不想学刀了?”独孤渊骂骂咧咧。
“我起来走走。”关飞虎掀开被子下了床榻,掀开帘子,外面阳光明媚。
“走什么走?跟我走!庄主招你过去!”独孤渊扔了一块毛巾砸在关飞虎脸上,“速度点!你都睡了一天了!”
“哦哦哦。”关飞虎迷迷糊糊地擦了一把脸,在脸盆水面中似乎又浮现出那白衣女子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