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叶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有气无力地问道。
脸上依旧挂着恐惧的神色。
“我们怎么啦?”
“你们是人还是鬼?!”
她的嗓子有点嘶哑。
“人啊。”
“你们不是死了吗?”
“你听谁说的。我们活得好好的,不信你掐掐。”
叶子懵懂地掐了自己的臂膀一下,接着捂住脸说,“刚谁扇我巴掌?”
“他!”胡提指着牧天,接着又说,“那也是为了救你。”
叶子的手还放在脸上,眼睛扫视着两人,“你们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我就去姑妈那里过了一夜,今天早晨回来就听伙计说,我爹过来替你们出殡了。说你们得伤寒暴毙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天就把有人要杀自己、害自己的母亲,结果两人反杀对方。为了掩人耳目,让他们逃亡,才使出了这招瞒天过海之计。
牧天说得云淡风轻,但叶子听得已经心惊胆战。
“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办?”
牧天又把牧尚云让他们去北平,他俩放心不下老娘,中途折回打探究竟。若没有什么事情,就去上海。不仅是逃亡,而且要找害自己的人报仇。
叶子闻听,长长地舒了口气。
“放心,等我们到了上海,安顿好了就回来接你。”胡提安慰地说。
叶子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看胡提,又看着牧天。
“这事儿,就是我们还活着的事,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爹也不行。”牧天叮嘱道。
“我知道。你们快走吧,别让旁人见着了。”叶子幽幽地说。
牧天和胡提相互看了看,点着头,互道了“保重”,接着就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奔车站而去。
叶子望着两人的背影在小巷尽头消失,内心一片凌乱。
地上的纸钱被风吹起,在她的脚边打着旋儿。
……………………
胡提举着签了证的车票从售票处的人群中挤出来。
“签到了?”
“一个小时以后就有一班。”
“太好了。”牧天说着,将胡提拉到一旁的避静地方,接过一张车票攥在手里,望着远处的街道说,“我还是担心咱娘。”
“你担心,谁不担心?现在回去,人不给退票的。”
牧天沉吟了起来。
“再说了,回去干什么?诈尸啊?!”
“你小点声。”
“你看,回也回不去。我跟你说,二娘我不知道,就我娘那办事你放心。这个计策准是她出的。”他见牧天嘴角扯动了一下,又说道,“最起码是她主导的。放心,我娘一定是准备了后路的。她不是给了咱们黄集的地址,还让咱们一到北平就给他们报平安吗?”
“也是。”牧天叹了口气说。
“什么也是?就是。”
牧天还要说什么,突然一低头,伸手扭过胡提的身子,面壁立着。
“孙巡长!”
牧天低声警示道。
胡提偷眼看去。
只见孙志淳带着两个警察,陪着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就要走过眼前。
胡提不由立刻低下头。
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一道白光闪过。
“这不是孙巡长吗?”分明是叶子的声音。
“叶子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
叶子提着几包点心的手放在身前,微微地摇晃着身子,“我来送朋友啊。”
“太巧了,我也是来送我表哥上南京高就。”孙志淳竖起大拇指,点了一下旁边的中山装男,然后朝脑后一指,撇嘴道。
你道孙志淳为何对一个看上去还像个黄毛丫头的彭秋叶如此这般地说话,原来是他打小就见着叶子乖巧懂事,人也长得漂亮,不说是县花,也算是北城区第一支花。早想着把她收归自己儿子孙鹏作媳妇。但彭海泉一直以与胡副官结了娃娃亲为借口推脱他。
这世界炫有两种,一种是炫富,一种是炫官。
孙志淳是后者,自己当了个巡长不够炫的,于是就抬出来个要去南京高就的人来炫一炫。至于高到什么程度,也只有天知道了。
“呦,那恭喜,恭喜。”叶子喜笑颜开,颔首道。
“嗨呦,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哎,叶子你这是干啥来了。”
“送人呀,”叶子提起手里的点心晃晃说,“可是找不到她了。”
“哦。”
“约好了在车站见面的,可她还没来。可能是改日子了吧。”
“也可能是你记错日子了。”孙志淳摇头晃脑地道。
“嗯,算了,我也不等了。去上海的车已经检票了。这些点心就送你表哥路上聊作消遣吧。”叶子嬉笑地他手里的点心递给孙志淳。
孙志淳手上接了过来,嘴上却说,“那可怎么好……”
“聊表祝贺。小意思,下回表哥衣锦还乡,一定到两来风来,免单。”叶子微微颔首道,“一路平安,再会。”
她瞟了检票口一眼,牧天和胡提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进站扑向车厢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