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板过谦了,家主说了,改日定亲自登门拜谢。小的告辞,就不打扰了。”耿一飚放下支票,躬身退去,临走的时候,注意地看了一眼陆芃之桌上的那份号外。
陆芃之拿起桌上的空白支票,是渣打银行的。
有钱就是任性,“随便填数”,哈。
陆芃之心里“哼”笑了一声,又把注意力专注于号外的牧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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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的大钟敲响十点的时候,牧天牢房的门打开了。两个印度看守站在两侧。
牧天牢记着蒋三里的叮嘱,千万提防印度人。就狐疑地看着两人。
“出来,放风。”
牧天没坐过牢,当然不知道“放风”是什么意思,他小时候只放过风筝。
“活动,活动。”阿三看守两手比划着,还做了个原地踏步的动作。
牧天这回明白了,就走出牢房,沿着铁丝网的甬道,走到一个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大的空地来。
场上已经有不少穿着号衣的犯人在活动,慢步的,哼小曲的,三五成群结伙谈天的,看上去有好几百人。
“就这小子?”
“对对,今早刚送来的。”
“他敢打日本人?看着不像啊。赖了吧唧的。”
“人不可貌相,再说他也不赖,挺匀称的。听说一群日本人都让他打得当场吐血,进了ufo了。”
“靠,你懂点科学吧,那是ceo好吧。”
“不管什么欧了,那个日本人真的是差点死了。”
“看着油光水滑的,像个不干人事的公子哥,能有这般手段?”
“阿三看守说的,还能有假?”
“你怎么信洋人?”
“哎哎,快看,万哥过去了。”
“这回有戏看了,这小子可是巡捕房专门送来的,好像是蒋科长的人。应该很有料道的。”
“嗨,这你还不明白,到了大桥,再有料也得认怂,这里是万哥的天下。”
万哥原名叫曹德海,是个孤儿,在教会的育婴堂长大,在一次行窃的时候把一意大利神父打成重伤,这是巡捕房的说法,坊间还有另外的版本,总共不下五十个。云里雾里的,谁也说不清楚。不过他被判了一百四十年的刑期,在这大桥监狱里已经足足呆了十年。
曹德海很有能量,在监狱里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所以被人称为“万能哥”,简称“万哥”。他听下面小弟说来了个很有背景的新人,就要去会会。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料。
大桥监狱有abcd四个监区,分别关押着不同类型的犯人,但放风的场所大部分都在这一个场地上。那些特殊的犯人,有各自的活动地点,一般是见不到别人的。
老黄是a区的犯人,五十来岁,清瘦干瘪,谁也不知道他在大桥多少年了,反正万哥进来的时候,他就在了。此时正在与一小堆犯人们聊天,突然感到身躯一震,满是胡茬子的脸上拧巴了一下,伸长脖子一望,是牧天走出铁丝网,正在扫视着左右。
他听到了几个犯人的嘀咕,见到万哥带人朝牧天走去,就让眼前的小伙子们收声,自己在坐到更高的地方,以便能看到牧天的一举一动。
“黄爷,您接着讲啊。”
“我们等着听最后他们跑出去了没有。”
“叶老头都刑满释放了,他怎么又会上吊了呢?”
“他们究竟挖了多少年的地道?”
“您进来多少年了,有没有想过挖地道这招啊?”
“这里的洋灰三尺多厚,挖地道,做梦吧。”
“别说话!”
黄尊丏喝止他们,自己的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牧天和就要走到牧天跟前的万哥一伙人。
老黄的身体又是一震,他迅速地站到长椅上。
只见牧天已经错步站定,身体却松弛地面对着走来的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