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荒唐事,尤其是有洋人参与的时候,二十多年了,皮克要给他自由,还是就一句话的事。
这让黄尊丏有点懵,张口结舌地看着皮克。
那份惊讶就跟他当年被抓时一样。
皮克看黄尊丏不知所措,“嗯哼,你自由了,没听明白?就是不用回监狱去了。”
“这不可以!”彼得森上前,立楞起双眼,瞪着皮克喊道。
皮克摊了下手,“这个可以。”
“不可以。”
“可以。”
“不可以。”
“绝对要可以!”皮克好像不耐烦了,大声地喊道。
“你不能干扰司法。”
“司法?这是战时,还司什么法?!”
强森见他们俩争得如两只公鸡打架,也无所适从起来。
“彼得森,带我回去吧。”倒是黄尊丏先表了态。
“你不要自由?”皮克大感意外,极其不解地问道。
“不要。”
“为什么?”
“惯了。有吃有喝,有住。还安全。”黄尊丏的话语很轻松,但听得出是心里话,“出来了,你瞧这世道,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看着皮克,悻悻地补充说。
彼得森有点得意地望着皮克。
皮克一脸离奇的神色,他白了彼得森一眼,对黄尊丏道:“会有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哄谁呢?”黄尊丏不屑道。
“没有哄你。你可以住在这里。这栋房子就是你的了。”
黄尊丏看看周围,头一昂,“说吧,让我干什么?”完全是一副看穿骗子把戏的样子。
“你不要干什么,只要让我们随时能找到你就行。”
“你,你们?洋人?”
“对,就是我。你对我负责。”
“你?我信你个鬼,操蛋洋人坏得很。”黄尊丏一点面子都不给皮克留,直接骂到了脸上。
“咦,你这个糟老头子怎么不识好歹?”皮克诧异。
“好歹?你们这些操蛋洋人还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歹?纵观百年,要不是你们洋人在这里瞎搅和,我泱泱华夏能到这个地步吗?”
皮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看身边的两个同伙彼得森和强森,无奈地耸耸肩。
“你知道我怎么进监狱的吗?全是你们洋人捣的鬼。”
皮克一脸无辜。
黄尊丏鼻子里“哼”了一声,“三十几年前惠州的事你知道吗?”
“惠州,当然知道。我叔叔当年在那里传教。”皮克道。
“子不语先生当年亲临主导起事,说好了的从洋人那里购买武器弹药,可洋人背信弃义,临时变卦,禁运!可怜我千万义士不到百日便遭屠戮,尸横遍野,血染大地!侥幸活命如我者也锒铛入狱,至今不见天日。”黄尊丏说的沉郁而激动。
“这事我知道一些,那是东洋人,背信弃义的是他们。”皮克轻描淡写地说。
“东洋人?你们西洋人也好不了哪儿去!八国联军不说,就说近二十年……”
“黄先生,我不是来跟你讨论历史问题的。我就问你,是要自由跟我合作,还是重回监狱?”皮克完全失去了耐心,低沉而有点歇斯底里地叫嚣道。
黄尊丏白了皮克一眼,依旧一副不屑地朝他一笑,朝彼得森挥了下手,走下台阶。
“站住!”
皮克大喝一声,拔出手枪“哗啦”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