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原来是段亚明,现在是黄尊丏所有的那栋,门楣上挂了一块莫名的匾额,上书篆字“马栏山”。
地下室里漆黑一片。
天花板上,稀疏地亮着不明不暗的灯珠,如牧天梦中的穹顶。
正值秋初,外面还是有秋老虎的余威,此处却寒气充盈,冰冷彻骨。
穹顶之下,一口大缸卧于地板正中,缸沿与地面齐平。口径一米有余,水是满的,暗黑如一口井。
黄尊丏此时正盘腿坐在缸沿边上,双目直愣愣地望着水面。漆黑的眼珠发着深沉而暗黑的光。
水面如镜。
冷热交替的雾,薄薄的,缓缓地旋转着。与水面若即若离。
只见黄尊丏身形骤然一抖,水面上的薄雾依旧旋转着朝他移动过来。
旋转在加速,瞬间将其包裹。
旋转越来越快,竟然将黄尊丏裹挟着拔了起来,接着移向门口。
近午的骄阳下,已看不到那层薄雾。
黄尊丏回望了一眼小楼门楣上的匾额,疾步走出福佑里,转入天齐路。
所到之处便有一股冷风扫过。
……………………
房子龙坐在上次请牧天喝清茶的那个包间里,眼睛盯着窗外的天齐路,面前只摆着一一只茶盏,一柄茶壶,还有几件点心。
他望着天齐路上已经多起来的贩夫走卒们,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不时地朝着天花板上瞄一下。显露着自己着急的无奈。
终于,一辆黑色别克从窗前驶过,再欠身朝窗外的门前一看。
别克车停了。
“可来了。”他心里念叨了一句,站起来,招呼了一声堂倌,肃立在桌前,早早地候着了。
堂倌进来,问有什么需要。
房子龙叫堂倌将一会儿进门的客人,若是贾先生,不管对方说找谁,就直接带到这里来。
堂倌就是上回当着牧天的面,敲打菜单的那人,而房子龙等的是贾正廷,那天几个手下被牧天和胡提重伤的人。
冤家总是路窄。
黄尊丏瞟了一眼门旁的标识,就要进门。
从别克车里下来的两个人抢先一步拦住了他。
愕然间,就见贾正廷下车,阔步走入紫庐。
拦住黄尊丏的一个高个子,但比较干瘦的是吕扬略,矮一些,但宽厚粗壮许多的叫曹兴烈,他俩是贾正廷的贴身保镖,也是得力干将。等贾正廷完全进入,两人才无视黄尊丏,跟着进门。
黄尊丏瞧见眼前这几个人与段亚明的穿着,除了颜色深浅不同以外,完全的同款,立刻心里一紧。就尾随了上去。
又听贾正廷与堂倌说找房先生,黄尊丏更是心下一凉。
这名字听起来很熟,是那天牧天晕厥的时候,皮克提起过,还说这人疑点很多,很危险。他是说给强森听的,当时强森不以为意,所以加大了音量,黄尊丏才听了个朦胧。现在想起来却异常清晰。
再望向路边的别克,掀起一角的窗帘后是一柄长枪的枪口。
他知道,枪,此时未必能伤得了牧天,但凡事还是先下手为强。
黄尊丏默念着既定的信条,随着贾正廷和他的保镖,相隔一步半的距离,来到了包间的门前。
堂倌以为是一起的,也没多问。把这一行人领到,就躬身退下了。
蒋正廷“咣当”推开包间的门,大步跨入。两个保镖紧随而入,反手关上了房门。
黄尊丏迅疾垂首,作势朝隔壁挪去。低眉四处扫视一下,见无人注意,就旋即转身,欺近房子龙包间门边。
房子龙见贾正廷大刺啦地坐下,两个保镖也在他身后门两边站定,端起了架势,就自顾坐了下来。将一只扣在眼前托盘上的茶盏反过来,拿起茶壶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