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胡提不了解的是,厄本知道希夫根想干什么,但作为医生,厄本的基本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患者还是第一的。至于希夫根对自己做什么,那都是次要的,完全可以事后再理论或者评判的。
他推开门,根本没有理会站起来来欲给自己打招呼的希夫根,直接进了里间的病房。
但见小泽千穗躺在病床上,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脸色安详,呼吸平稳。
厄本上前,拿电筒查看了小泽千穗的瞳孔,又拿听诊器听了一番,长舒了一口气。希夫根正巧进来,厄本客气地伸手,“谢谢你希夫根。辛苦了。你处理得很好。”
“不客气。病人此前没有低血糖的症状。是不是你的这种治疗方法会造成血糖急剧下降,导致晕厥。”希夫根还是想从治疗方法上否定厄本。
科学家之间的斗法,一定是从根本上否定开始的。
“这种状况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是个新课题,也可能是放射药物剂量的问题,等化验单出来之后再做研究吧。”厄本边说着,边走出房间。
希夫根跟着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厄本见胡提靠在门口的小推车上,就挥手让他让开,自己上前检查推车上的药品器械。
“我请了家属过来……”希夫根说着,但话头被厄本打断。
“你是想知道病人有没有低血糖病史吗?哦,很遗憾,我跟家属和病人都确认过了,没有。”厄本冲希夫根一笑道。
“让开,让开。”
林箫焦急地闯了进来,根本不顾上前欲拦住他的两个大夫,直接要开门进到里屋。
厄本和希夫根又上前,抓住他的肩膀胳膊,“冷静点,先生!你会伤害到病人!”
林箫拧不过两个外国猛男,只好停止挣扎,转过身来,扫视着两人,压抑着问:“她怎么样?!”
两人见林箫平静了些,就让他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厄本道:“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还没有醒过来。”
“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林箫完全是质问的语气。
厄本微笑地看着林箫,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回答。
穿着白大褂,坐在床上的牧天一跃而起,拉上口罩,开门出去。
他直奔六棱,冲着顶头的病房而去。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一个女护士正在把一份化验单交给另外一个护士。“特护病房那个日本娘们的化验单。你给送去吧。”
“我讨厌日本人,还是你送吧。”另外一个高挑的护士冷眼说道。
“我也讨厌日本人,希夫根等着要呢,是该你送的,你送。”先前的护士稍微胖一些,继续拒绝着。
牧天闻听,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抓过化验单,冲那个高挑一点的护士尽量柔声道:“我送吧。”
两个护士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着已经走到小泽千穗病房门口的牧天的背影,“谁啊?”两人几乎同时地问道。
牧天推开门,朝旁边的胡提快速地看了一眼,扬了一下手里的化验单,冲厄本喊道:“化验单!”
厄本和希夫根同时望向牧天。
牧天把手里的化验单拍在门口的一张小桌上。伸手示意了一下。
厄本和希夫根朝林箫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的桌前查看化验单。
林箫盯着两个医生,悄悄地推开了里屋的门,闪身进去,又悄悄地掩上门口。
胡提给旁边的泰山会兄弟使了下眼色,两人同时站到了里屋的门旁。
另外两个泰山会的兄弟会意,转身站到了厄本和希夫根后面。
林箫望着病床上依旧昏迷着的小泽千穗,缓缓地走到病床跟前,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躬身过去,亲着她的额头,“我的爱人,怎么会这样?你醒醒。是我,你的箫来看你了。”
接着他又把头垂下,依偎着小泽千穗的脸。
泪从林箫红红的眼眶里滚了出来,又从小泽千穗安详的脸上滑落。
片刻,他长吸了一口气,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握着小泽千穗的手,不停地摩挲着,流泪的眼,凝视着她。
“我的爱人,我不地道你要遭受这般的痛苦,愿这般的苦都降临到我的身上。你能听到我的话吗?你快醒过来,我带你走,离开这个医院,离开这座城市,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地方,过回我们原来应有的生活,就此陪你终老。”林箫低吟着。
昏迷中的小泽千穗,面色依旧安详。
门开了。
林箫依旧凝视着床上的小泽千穗,并没有发觉。
牧天拉着小推车进来,用推车的尾部轻轻地抵上了房门。
小泽千穗的眼皮跳了一下。
林箫欠身看过去。
牧天和小推车靠近病床前的林箫。
林箫依旧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小泽千穗渐渐浮出表情的脸上。
牧天的手里握住了针管。身形抵近了林箫。
小泽千穗的眼睛陡然睁开。
林箫大喜过望,嘴唇颤抖着,看着小泽千穗。
小泽千穗喃喃地叫了一声:“箫……”
“千穗。你醒了?我叫医生。医……”
他突然愣住,牧天已经离他不足两尺远。指了指旁边的吊瓶。
林箫像是无意识地随着牧天的手向上望去。
“噗。”
只有牧天能听得见或者感受到,针头插进林箫颈间。
林箫一下子抓住牧天的手臂,惊叫一声:“你!”然后嗓子里发出连续的“呃呃”的声音,栽倒在牧天身上。
小泽千穗瞪大了双眼,恐怖地望着牧天,大张着嘴,头猛地抬起来,又重重地摔到枕头上,昏死了过去。
牧天将林箫放到地板上。
口吐白沫的林箫,身体抽搐了两下,接着卷做一团,又缓缓打开,不动了。
牧天躬身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又在颈部摸了摸。一脚把林箫的尸体踢到床下,平复了一下气息,悄然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