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见胡提敬了,就说自己要去乔府住了,还得耿叔多照应,也敬了一杯。
耿一飚本来不胜酒力,平常也不太喝酒,婉婶管得严,家里是没有酒的。此时几杯酒下肚也差不多了,整个人开始有点发飘了。
“郝明珍呢?”牧天好像不经意地提及地问。
“三太太?”耿一飚本来也没有到醉的境界,一听这话,立刻清醒了许多。心里想到,这个小少爷不会听到些什么传闻了吧。不如把自己知道全都告诉小少爷,免得以后受到责难。
“你知道老爷当年是做药材的,也是靠药材发家的。从长白山到沈阳大连北平,再到天津青岛上海香港直到南洋。一路发达,等到了星加坡,那已经商界的新贵了。在南洋的时候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是当地富商争相巴结的对象。
“二老爷那时还小,一到南洋,老爷就送二老爷进了南洋公学,恰巧与三太太同班。三太太家里也是当地的富户,是做瓷器和茶叶出口贸易的,家财万贯。不巧的是,家里刚买了两艘大船,准备扩大经营,谁知自己的一艘货轮在马六甲给海岛劫持了。
“海盗打电报来要赎金,钱到就放货放人,钱不到,百余个船员一律卖去煤矿当苦力,货物就更不用说了。郝家刚刚买了大船,家里没有那么多现钱,各处告贷,不及海盗索要之七成,无奈之下,找到老爷,货没所谓,先要把船员们赎回来。
“老爷当年年轻,豪情万丈,又感动郝家仗义救人,就将赎金悉数补齐,赎回了船员,舍弃了货物。
“郝家感激老爷临危解困,就把小女儿郝明珍许配给了老爷。你们也都听说了,大太太一直不能生育,那时候二太太也进门三年了,但也未能生养,郝家也是好意,心想郝家女儿嫁过来,或能给乔家生个一男半女的,也算是对乔家的报答了。
“可是,谁承想,到现在也没见着个影。更不堪的是,这个郝明珍在学校的时候就跟二老爷好上了。那是自由恋爱。
“可是老爷不知道啊。那边郝家又是父母之命,自由恋爱在南洋很流行,但在华侨家庭还是行不通的。三太太估计也没有敢给她父母禀明,即使禀明了,肯定也不能违反父母之命。这事就阴差阳错了。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一路说下来,听得英子眼里都含了泪水,哽咽在喉了。
胡提也默不做声,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牧天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来,望着夜幕下的街景,心意难平。
那一瞬间,他应为自己找到那条线了。
可是,正因为这样,他突然有点自怜起来。自诩自己破获了一个拆白党的大案,可是一个拆白党就在身边,而且还一直伤害着自己母亲。哦,可悲!
电话响了。
婉婶在楼下喊道:“牧公子,找你的。”
胡提跑进亭子间,拖了电话出来,交给牧天。
是皮克打来的,说打到沪西的华泰酒店找不到他,问明天的行动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会合。